不孤子嘿嘿一笑,道:“好個無異於禽獸啊。那我問你們一句,如果你們的殺父仇敵溺水了,你們救他不救?倭寇殺人如麻,手上沾滿了漢人的鮮血,你救他一個,不即是害死了十個漢人同胞?”說著拍了拍崔軒亮的肩頭,道:“小兄弟,我們做人要講大是大非,你可千萬彆學你二叔,滿腦筋的婦人之仁,隻會害人害己,曉得麼?”
天絕僧道:“他有個朋友住在東洋,因故不能返國。道衍大師掛記他的近況,便盼我寺方丈能替他去一趟東洋,能將那人帶回中土,安設於少林後山。如此他才氣放心分開人間,再無一分遺憾。”聽得那人如此要緊,竟然得勞動少林方丈親身出海接人,世人自是錯愕不解。不孤子訝道:“好小子,這般勞師動眾啊,厥後呢?你們方丈去接人了嗎?”
船帆高掛在天,大船轉向東北,再次出收回了。此時天氣全黑,船上也飄起了炊煙。那老林本是三寶公麾下的廚子,廚技甚精,便著意給來賓們做了一桌菜,但見醃肉醬菜、鮮魚海產,一應俱全。他怕和尚羽士吃不得葷,另又煮了一鍋大米粥,粥裡添了香菇、竹筍等乾貨,亦是色香味俱全。
聽得“道衍”二字,不孤子與王魁都是霍地站起,大驚道:“道衍?你說得但是姚廣孝麼?”天絕僧頷道:“冇錯。道衍大師暮年曾在嵩山修行,與我寺方丈本為舊識。多年前他自知大限已到,來日無多,便到我寺禮佛。當時我寺方丈與他秉燭長談,小僧也曾陪侍在側。”
這話固然好笑,可世人聽在耳裡,倒是殊無一分笑意。不孤子喃喃隧道:“永不歇宿的殺人,這……這也太可駭了些,天絕老弟,世上真有這柄怪刀麼?”天絕僧寂靜下來,道:“當然有。傳聞不宿刀就是落在‘大內榮之介’手中。”
天絕僧道:“左日右月,天光地明。這便是‘目重公子’的姓。”
世人麵麵相覷,隻見不孤子搖了點頭,王魁也是一臉不解,二人望向了天絕僧,齊聲問道:“老弟,你曉得此人的來源麼?”
這話甚是短長,一下子堵上世人的嘴,世人再想詰問,也是無計可施了。不孤子呸了一聲,便又坐下喝酒,他連喝了五六杯,心機便又轉到“不宿刀”上去了,不由嘿嘿一笑,道:“我說那幫倭寇怎能如此張狂?本來是仗著那柄臭刀來著,說不得,老道這回如果趕上了他們,順手便除了幾個,也好給百姓減些禍害。”不孤子乃是點蒼耆宿,武功高強,等閒不出海,如有他脫手肅除倭寇,那天下人都是有福了。老陳、老林聽到耳裡,紛繁鼓起掌來,點蒼小七雄當仁不讓,便一一抱拳報答。不孤子聽得連番吹噓,飄飄然起來,便道:“實在真提及來,你們家二爺也真是莫名其妙,你想想,那東洋人涉嫌如此嚴峻,搞不好便是甚麼‘大內榮之介’,如何崔震山還硬是護著他呢?難不成真是老胡塗啦?”不孤子正要再罵,卻聽老陳道:“道長,都說來者是客。那東洋人既給二爺救了起來,便算是我們船上的客人。那幫朝鮮人冇憑冇據的,二爺豈可隨便交他出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