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半晌,他才說道:“即便是我說的,也不見得就是對的。我就隻要你這麼一個女孩兒,天然但願你平安然安的,哪怕當個鷹狼之徒,也比做個任人宰割的牛羊好些。”
她從周以棠那回到本身屋裡,把本身清算潔淨,換了身衣服,活動了一下肩膀,感受冇甚麼題目,就拎起了本身架在門口的窄背長刀,殺氣騰騰地前去找李晟算賬了。
“出言不遜!”周以棠瞪了她一眼,隨後又道,“明其卑弱、明其習勞、明當主繼祭奠也,女子常道乃此三者。”
周以棠奇道:“那你方纔如何反麵她辯白?”
她說得煞有介事,彷彿挺有感慨,周以棠先是一愣,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你這小丫頭,連蜀山也未曾出過,也敢妄聊天下?還說得一本端莊的……從哪聽來的?”
以及四十八寨中的三寨主兵變……
周翡偶爾會感覺很委曲,可她內心也曉得這方向的出處,委曲完想起她二舅,也就放下了。
周以棠彎了一下眼角,接著道:“他一把年紀,自放逐途中避禍,九死平生,到現在家破人亡,孑然一身,落草為寇,他會不明白弱質難存的事理麼?隻是他對著你們這些孩子,就想閉目塞聽一會,拿這些早就亂了的舊綱常來抖抖灰,做一做白日夢……這是老墨客傷今懷古、自憐自哀的心,有點陳腐就是了。你聽人說話,哪怕是通篇謬論,也不必立即拂袖而去,冇有事理一定不是一種事理。”
周翡不是甚麼好脾氣的人,自認對李晟的確“慈愛”得仁至義儘。
他把她送到了周以棠那,在抓住她爹冰冷的手的時候,周翡聞聲身後傳來一聲很大的響動,她猝然轉頭,瞥見阿誰將她護送來的人後背上插著一把鋼刀,血流了一起,已經凝固了。
周翡立即叫道:“我隻是推了他一下,冇半夜半夜起來扒他衣服,指定是李晟那王八蛋乾的!李瑾容憑甚麼說我手腕下作?她侄子那手腕才下三濫呢!”
“各地不平者紛繁揭竿而起,可惜不敵北都偽朝鷹犬,這些人裡有的死了,有的避入蜀山,投奔了你外公,因而偽帝曹賊揮師入蜀,自此將我四十八寨打成‘匪類’,你外公乃是當世英豪,聽了那曹賊所謂‘聖旨’,大笑一通後命人豎起四十八寨的大旗,自封‘占山王’,乾脆坐實了‘匪賊’二字。”周以棠話音一頓,回身看著周翡,淡淡地說道,“跟你說這些陳年舊事,是為了奉告你,哪怕頭頂著一個‘匪’,你身上流的也是豪傑的血,不是甚麼打家劫舍的草寇強梁之流,也不要墮了你外公的一世英名。”
但實在周翡冇如何針對過李晟,乃至對他多有遁藏。
周翡嘟囔道:“那誰他孃的曉得?”
李家寨尚未長大成人的下一代中,大多資質平平,隻要周翡和李晟最出挑,是以倆人從小就針鋒相對地互彆苗頭……不過這是外人看來。
李晟是周翡二舅的兒子,比她大幾天,自幼喪父,與胞妹李妍一同被李瑾容帶在身邊養大。
周翡被這句話勾起了天大的委曲,恰好還要嘴硬,抬手擦了一把臉,硬邦邦地說道:“歸正冇死呢。”
“甚麼狗慫脾氣,跟你娘一模一樣。”周以棠歎了口氣,拍拍她的後腦勺,忽地又說道,“二十年前,北都奸相曹仲昆謀逆篡位,當年文武官員十二人搏命護著幼主離宮,往南以通途為界,建了現在的南朝後昭,自此兵禍比年,苛政如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