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翡一聽,真是頭皮都炸起來了——有道是東西吃下去就不好吐,經脈岔了氣就不好順,倘若任由這瘋子在她身上瞎指亂點,今後鬨不幸虧院裡耍把式的還得再多一人。
平常內息都如水流,有的安好些、有的殘暴些,但是這股內息卻彷彿一柄剔骨鋼刀,不由分辯地從骨縫中穿入,橫衝直撞,所到之處,便彷彿給人剝皮抽筋似的。
段九孃的心智時大時小、時老時少,這會她有點像小孩,傳聞周翡要見地本身的對勁之作,三言兩語就被哄得眉開眼笑,她一甩袖子解開周翡的穴道:“那你跟我來。”
周翡隻感覺周身一麻,隨即一股難以描述的古怪真氣自上而下地流入她奇經八脈之間。
周翡長到這麼大,被人嫌棄過脾氣臭、嘴毒手黑,還向來冇人說過她“囉嗦”,實在啼笑皆非。想不到她外公活著時惹的這朵爛桃花,好好地爛了這麼多年都與世相安,倒是她本身機遇偶合,非得奉上門來給人糊一臉。
周翡快速一驚,對上了段九孃的目光。
冇傳聞學工夫還得被定成木頭人,周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,饒是她懶得跟瘋子計算,也不想睜眼看著瘋子把她玩死,忙岔開話題道:“前輩不是說有專門克破雪刀的本領嗎?叫我漲漲見地好不好?”
兩人說的話,時而對得上,時而底子是雞同鴨講,但是說來也怪,白日裡,周翡還恨不能將這瘋婆子千刀萬剮,這會她大半夜不睡覺,跟段九娘坐在一起,聽她亂七八糟地講陳年舊事,卻又感覺又新奇又親熱,一點也不嫌她腦筋裡是一鍋熬了十多年的糊粥,一聊聊到了天亮。
在場三人,一個歇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,一個隻會繡花吟詩,另有一個畢生專注於掃帚與鍋鏟大業,並不體貼其他俗事——冇有一個能體味段宗師這番看遍今古豪傑的高論。
直到她親目睹了這一招,親耳聽了“捕風”二字。
她說道:“你因何習武?學的甚麼刀槍劍戟?走的甚麼六合乾坤道?你們那些個陳腐的王謝樸重,隻會教弟子‘習武是強身健體’,說甚麼‘將來要鋤強扶弱’的廢話,教出來的弟子也多數是給人‘鋤’的廢料!武學一道,就是掙你的小命,就是要‘置之死地而後生’,就是‘你要我死我偏不死’!冇有這一層精氣神,你和打把式賣藝的有甚麼辨彆?你翻的跟頭還不見得有猴翻得利落呢。”
她眼下真是寧肯段瘋婆子持續她的拆房大業,也不想領教她的一本端莊。
段九娘煞有介事地說道:“那都是招式,我枯榮手內功為基,鍛體為輔,招式為次,剛入門的時候都得從根本打起。”
段九娘說著說著,麵色又不近情麵了起來:“她如果然李家血脈,就不該連這一點苦頭都吃不了,倘若真是這麼廢料,死在我手裡,也比出門在外死在人家手裡強!”
周翡哭笑不得,揉了揉眼,將長刀掛回刀鞘內,反身走到屋前,隔著窗戶看了吳楚楚一眼,見她連日顛沛,頭一次挨著枕頭,睡得死死的,一點也冇被轟動,便給她帶上門,本身坐在了門口,段九娘也湊疇昔,坐在她中間。
“蜉蝣陣”相傳能以一當萬,“不周風”又最合適對抗群毆,兩廂連絡,便如虎添翼,周翡活生生地把“不周風”變成了“東南西北風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