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意難違之下,李恪雖有所不甘,卻也不好再固持己見,略一沉吟以後,便即下了最後的定奪。
“陛下,老臣亦附議。”
固然已是六十出頭的人了,可陳子明的身材卻還是好得很,這一見愛孫跑了來,哈哈大笑著便迎上了前去,一把將小傢夥抱了起來,垂憐地用袖子擦去了其鼻尖上的汗珠子,笑嗬嗬地便往不遠處的陳府行了去,落日下,一道寬廣的背影越拉越長……
“唔……卿等都議議看好了。”
“哦?愛卿所言之不當安在,嗯?”
“陛下明鑒,微臣覺得來大人所言不無事理,為陳大人之身材著想,還是準其前去杭州為好,若得陳大人病癒,則社稷大幸也。”
能成為頂級朝臣的,天然不會是癡頑之輩,這一見李恪與許敬宗在那兒一唱一和,又有誰會不清楚聖意是怎生回事,因而乎,獎飾之聲頓時便大起了,可就在此時,卻見中書令來濟大步搶到了殿中,亢聲提出了反對的定見。
於陳子明而論,大唐繁華也好,強大無敵也罷,那都是早就已預感獲得的事兒,與有榮焉之餘,也自不會過分在乎,真正讓他每日裡笑口常開的是他陳子明有後了,不但有後,另有很多——陳子明本人子息未幾,攏共也就隻要一子一女,可其子陳舒倒是能生,二十年下來,竟有了七子八女,早已升任工部尚書的陳舒本身冇太多的時候管束後代們,凡是滿了三歲,不管男女,全都放到了杭州,交給陳子明去管束,對此,陳子明自是樂得含飴弄孫,也自不嫌煩,到了現在,除了最年幼的兩個孫子還在杭州外,餘者皆已入了仕,長孫更是已成了太原知府,其他諸孫也各有其位,無一在七品以下者,陳家不但冇因陳子明的隱退而衰弱,鮮明已成天下稀有之望族,唯有蕭、裴、崔等少數幾個世家能相媲美。
……
永隆六年八月初九,陳子明以病體難愈為由,請辭尚書左仆射之職,帝不允,親至陳府,溫言欣喜,言稱讓陳子明多多歇息,朝廷之事不急,統統可待病癒以後,再行計議也不為遲,陳子明當場雖是諾諾,可隔了幾天,卻又再次上了本堅辭,帝再次不準,數今後,陳子明又上了第三本,還是對峙要請辭,言曰關中乾熱,倒黴養病,懇請能準其攜家去往杭州涵養,待得病癒,自當再回朝效力,帝無法,召諸般重臣以議決之。
說到孫子,孫子就到了,這不,就在陳子明感念不已間,他那年僅四歲的幼孫已是有若小鹿般蹦蹦跳跳地從遠處跑了來,一邊跑著,一邊還奶聲奶氣地嚷嚷著,小麵龐上儘是洋洋之喜氣。
蒲月的西湖無疑是最美的季候,半湖碧綠的荷葉間,朵朵或紅或白的蓮花開得正豔,落日下,晚風吹過,蕩起一湖的波紋,值此良辰美景,揣上壺美酒,於湖邊的柳樹下垂釣,自是再利落不過的事兒了,當然了,這須得有錢又有閒,不然的話,又哪能享得其間之樂,毫無疑問,陳子較著然就是這麼個主兒,天然不會錯過這等美事,哪怕半晌下來,也未曾釣到多少的魚,可這等閒情逸緻倒是可貴得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