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破軍歎了一口氣,說道:“也是那方蠻子倚老賣老,到處與我做對,實在可愛。”
坐在當中,正對著大門的,乃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精乾男人。其五官剛正,濃眉若刀微鎖,額上幾道昂首紋,唇上蓄著短鬚,著一身灰裝,周身隱有煞氣。
裘繼龍聞言,倒是哈哈一笑,說道:“那些聖賢教養,最是狗屁談吐,沈兄弟此舉倒是深得我心啊。”
“你叫沈度?”裘繼龍看了一眼此人,隨即轉過甚對沈度說道。
“出去吧。”隻聽幫主說道。
陳破軍想了半晌,隨即微微一歎,拱手說道:“是,幫主。”
裘繼龍沉吟半晌,說道:“破軍,你既已承諾,我身為兄長,本不該讓你失期。但我乃一幫之主,如果就此任命護法一職,恐怕難以服眾。”說著,麵上暴露些許難堪之色。
“幫主息怒。”有人趕緊勸道。
沈度插手鴻幫,不過是想找個落腳之地,對護法一職倒也不甚在乎,是以當下也便隨便地承諾了:“自當順從幫主叮嚀。”
裘繼龍點了點頭,說道:“好,此事便這般定下了。”
他本來見鴻幫劫獄,又在深夜時候擺下酒菜,隻當鴻幫甚為連合。現在看來,有人的處所就定然有江湖,是非恩仇伴著勾心鬥角,倒是向來就冇有過銷聲匿跡。
“你……”
此人雖說名聲不佳,但技藝倒是非同普通,加上身材高大魁偉,乃是幫中一頂一的妙手。再者,他乃是六位堂主中輩分最高之人,暮年便一向追跟著老幫主,便是裘繼龍也要給三分麵子。是以方虎即便行事放肆,也無人何如得了。
聚義堂內四四方方,也甚寬廣。當中擺著一張圓桌,桌上儘是各式酒菜,葷菜為主,雞鴨魚肉,個個泛著油亮,冒著濃香熱氣,溢得滿屋都是,令人食指大動。
“姓沈的,你方纔那話是甚麼意義?”就在此時,那高大男人俄然一拍桌子,語氣咄咄地說道。
“沈度,是我失期,實在對不住。”陳破軍負手而立,麵現愧色。
此言一出,酒桌上便有幾位堂主擁戴,似是很有同感。
陳破軍眉頭一皺,就要再說些甚麼。
這本來就是個紛爭的世道。
聚義堂以內,驀地一陣沉默。
陳破軍眉頭稍動,轉頭說道:“幫主,似沈兄弟這等飽讀詩書卻並不陳腐酸文之人,委實可貴。且又技藝不俗,護法一職定能勝任,還請幫主準予。”
不待沈度答覆,他接著說道:“我記得前些日子有個墨客因貶低聖賢教養而入獄,姓沈名度,不曉得是你不是?”
此言一出,酒桌上頓時又有人忍俊不由,笑出了幾聲。
“明日要運的一批青石,由魯黑子帶隊,我且安排你隨行。”陳破軍雙臂橫抱,“待這一趟走完,你且先擔負個執事,多走上幾趟,再去個幫中財產打理些許光陰,想來戔戔一個護法職位也算不上難事。”
這一頓飯足足用去一個多時候,待時至後半夜,且稀有花樣主喝得酩酊酣醉,方纔罷休。
沈度一怔,不過還是點了點頭:“恰是。”
沈度應了一聲,隨即排闥而入。
“你……”高大男人麵色漲紅,乾瞪著圓眼,但在世人諦視之下,又是這等醜事,終究甚麼話也冇能說出來,忿忿地舉起一杯酒,一飲而儘。
沈度本意不喜如此,但他既已插手鴻幫,幫主的麵子總不能不給,也就隻好坐到陳破軍身邊,隨便地吃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