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廚頭三十來歲，又瘦又黑，不長肉長心眼。他本來也是趙太妃宮廚頭，因為善於抓炒，爆炒豬肝、爆炒肉絲、爆炒鱔絲、爆炒腰花是特長菜。有一次萬歲爺恰好來趙太妃宮問安，吃了王廚頭做的菜說還行，王廚頭就被調到內膳房。紫禁城的膳房有好幾處：景運門外的叫外膳房，養心殿側的叫內膳房，表裡膳房又統稱禦膳房，西太後的叫壽膳房，四個太妃合住宮殿的膳房叫趙太妃膳房，頤和園的叫園庭禦膳房。

黃廚頭不好勉強，撇下銀票不說，把此次比賽的後果結果，有加有減，說了一遍，說的是外務府為了擴建他坦街需求買青家地，青家承諾賣地但有前提，送他們孩子進宮學廚藝，以是請劉縣令操心，到時候必然讓青家孩子奪魁。

既然如此，因為初進紫禁城要學要做的事太多，我隻好把找六指腳報仇的事臨時擱下。

黃廚頭和王廚頭想在他坦街開店得買地，一探聽隻剩靠皇城西沿河一塊地，問外務府是誰的，答覆不是宮裡的地，是青家的地，就設法找青家買地。青雲這時正不利，連他在內一家子病倒三個，又都是需求吃燕窩蟲草的繁華病，隻好托人賣地。青家這地既偏僻又挨著紫禁城，普通百姓不好用，代價一降再降冇人買。這時節黃廚頭、王廚頭前後找上門來。

趙太妃待人馴良，宮女、寺人、護軍前來拜見，告彆時總說一句“賞麵”。有人不知究竟，主子有賞不得回絕，就去膳房等待。黃廚頭告之很多等一會，啟事不是缺醬就是少醋。宮裡下人七品官，誰也不奇怪一碗麪，拍屁股走人。黃廚頭不見氣，還是記賬賞麵一份。

我和青常備按要求寫好答案交給王總管。王總管接過答案看了看，回身遞給周總管，和他小聲說了幾句話。周總管看了遞給劉縣令他們。劉縣令他們看了傳回王總管。王總管咳兩聲，清清嗓子說：“現在我要兩位選手答覆咀嚼題目。叨教柳崇孔，你說這罈子肉用的甚麼料酒？”我答覆：“用的陳年紹酒。”王總管又問：“這陳年紹酒是如何加出來的？”我答覆：“做罈子肉的罈子是陳年紹酒罈子，因為年代長遠，酒汁浸進壇皮，現在顛末文火燉煮，壇皮酒汁漸漸浸出來融入罈子肉構成料酒。”

再說王廚頭。

劉縣令一臉彷徨，伸手不是縮手也不是，接不是不接也不是，便吞吞吐吐地說：“黃爺您……您有事無妨直說，鄙人能辦必然辦，不能辦還請多多包涵。”

王總管問我：“為啥先人把蒜泥白肉說成川菜？”

青常備矮胖個頭，留根長辮，腦門颳得泛青。他家和咱柳家是一個徒弟教出來的師兄弟。我爹是師兄，他爹是師弟。他們的徒弟叫掌勺王。掌勺王不姓王，是說他廚藝高超，北都城大名鼎鼎的魯菜徒弟。掌勺王嗜酒如命，整天腰桿上彆個酒瓶走哪喝哪，一張臉豬肝紅，最後酒醉墜河身亡。

黃廚頭問：“渠師爺，你們縣有孩子比青常備廚藝好？”渠師爺說：“有。”劉縣令問：“誰？”渠師爺說：“柳崇孔。”

劉縣令說：“既然王總管和許大人發話就好辦了，鄙人照辦就是。不知黃爺另有甚麼叮嚀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