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姨娘挑眉瞥了眼一旁的秋姨娘,嘴角一勾,然後親熱的拉瞭如蘅的手笑道:“可不是?俗話說的好:龍生龍,鳳生鳳,老鼠的兒子會打洞。太太是最最奪目無能的,就是幾個爺們兒加起來,也不定比得過,女人那裡能生錯的?瞧瞧這通身兒的氣度,那裡是旁的貓啊狗的比得上的,冇的叫人倒黴。”
李嬤嬤雖是嗔道著,那肝火卻未往眼裡去,隻噙著笑意,用手點了點瑤影的額頭道:“你要有素紈她們一半兒的穩妥,我也就不說了,偏不叫人費心,若真是叫太太們碰到了,可細心些。”
“好姐姐,再不敢了的,我也是緊趕慢趕來了的。”如蘅斂了方纔的恨意笑回著。
花襲笑著道:“昨兒個夜裡‘守歲’,大太太和二太太陪著老太太抹骨牌,大太太輸了老太太好幾吊錢,老太太一歡暢,又玩了好久才歇的,是以今兒起得晚,大太太和二太太去了,還在外屋等了好一會子,我方纔出門的時候,老太太還冇醒呢,這會子估摸著大太太和二太太在服侍著換衣洗漱了。女人也彆急,無妨這一會兒的,緊趕著也冇個遲了的。”
“就是,隻怕大女人正巴巴兒地要把那窗柩都忘穿了。”瑤影在一旁談笑著,隻叫李嬤嬤瞪了一眼,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出了絳玉軒,穿過左手的抄手遊廊,過一道垂花門,再進兩道穿堂,便見東邊兒是小小幾間耳房,西邊兒是幾間兒抱廈廳。天井中心一道大理石浮雕盤螭大影壁,繞過了影壁,便見一間兒敞亮氣度的正堂——寧壽堂,鮮明麵前。
“姐兒,該起家了,今兒月朔,要給老太太存候道福,去晚了就不好了。”李嬤嬤去瞭如蘅邊上,溫聲兒喚著。
如蘅冷眼一勾,天然明白趙姨娘當眾膈應的是誰。她呀,甚麼都不消做,隻用作壁上觀,臨了再點個火,統統都水到渠成。
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就有丫環打了簾攏道:“三女人來了!”
婉姨娘笑著道:“女人又長高了些,出落的更加斑斕了。”
素紈又拿了件兒銀鼠刻絲二色比肩褂,替如蘅謹慎穿戴道:“內裡天兒怪冷的,女人且莫要著了寒。”
一眾丫環擁瞭如蘅進了屋,兩個小丫頭上來替如蘅解了大紅猩猩氈大氅,如蘅便提步往裡走,繞過了正中兒放的一架紫檀架子簪花仕女圖的大屏風,便瞧著內裡一眾丫環婆子侍立著。
如蘅抬眼一看,卻不見素紈,便道:“素紈怎地不在?”
這時隻聽得打簾的聲音,素紈從內裡走出去,前麵緊跟著雲岫,手中各捧著漱盂和巾帕一應的盥洗物事來。
“女人可起家了?”
說著如蘅將素紈的手合著,一邊哈著熱氣兒。
如蘅聽了抿嘴一笑,母親必又是為了討老祖宗歡樂,和二嬸通了氣兒,打了手勢,用心輸了很多。
裡屋正中兒是一張楠木塌,上麵鋪著秋香色款項蟒的條褥,又擱著一色的靠背,並著一個大紅款項蟒的引枕,上麵兩張腳踏。左邊兒擱了張紫漆描金雕花小幾,幾上擺了扇牙雕金桂月插屏。下首兩邊兒各擺了一溜兒椅子,皆搭著石青撒花椅搭,又擱著三張梅花式小凳。
“方纔料著女人要醒了,這可不就醒了,女人洗漱吧,老太太那想必也等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