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蕊怔了怔,見他一身大團花綾羅紅衫,頭上束著遠遊冠,金鉤帶在腰,圍著白狐裘毛領的氅衣,估摸著七八歲的年紀,看起來就是金貴的骨頭,便將他的身份猜了個*不離十。她停下了步子,就站在門那邊,漸漸蹲下了身,對桌下的那位祖宗說道:“殿下是在頑捉迷藏麼?”
“她們暗裡裡叫著頑的,從趙大人丁中說出來便是折煞了,”梅蕊道,夏季的風吹得她有些冷,她往趙淳身後看了一眼,“趙大人這是從哪兒來呢?”
文學館本就是個安逸衙門,常日館中的宮人閒暇無事就湊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講談,梅蕊偶然髦起了還會與他們開幾場辯論,勝負不首要,得意其樂罷了。
小太子哭得悲傷,彷彿要將滿腹的鬱結都宣泄出來,梅蕊就一向彎著腰看著他,時候長了,腰便彎得有些疼。但小祖宗冇理睬她,她也不好再退出去,乾脆也跟著鑽進了桌肚裡,雙手圈在膝前,好笑賠罪:“是奴婢不好,讓殿下挪一挪,殿下才摔了,不過男兒有淚不輕彈,殿下再哭,可要將山魈引來了。”
他橫眉一鎖,在一片膜拜中淡然開口:“殿下在那邊?”
懷珠笑嘻嘻地靠近她,一雙冰冷的手就往她懷裡鑽,梅蕊被激得驚呼一聲,扭身就躲,懷珠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,一張榻就那麼大,膝行幾步就被懷珠給撲倒在軟褥子間,懷珠捧著她的手,拿臉蹭了蹭:“蕊蕊真好呀。”
這是正中他們下懷,梅蕊甫一邁進裡間,便見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來,小小年起端倪間已豪氣俱存,他蹲在桌下,警戒地盯著門口,梅蕊的腳纔將將踏了出去,他就將眉一豎,厲聲道:“誰允你出去的?”
“尋人?”梅蕊有些納罕,趙淳點頭道:“太子爺不曉得去哪兒了,都三個時候不見蹤跡了,陸護軍那廂命令將南衙的人也調來了。這不,某都轉一個時候了,甚麼都冇瞧見。”
說著懷珠就笑岔了氣:“還覺得當皇後是多威風的一件事兒呢,成果還不是被個冇根兒的壓得死死的,那這皇後當了有甚麼意義?”
懷珠拉著她上了榻,一邊解著衣服一邊對她道:“噯,你不曉得,那位的病大略是有力迴天了,每日都稀有不儘的湯藥往裡送,卻都不見好。榮妃娘娘眼睛日日都是腫的,不幸見兒,太子才八歲呢,這就要被推上九龍座了,不法唷。”她脫得隻剩一件襲衣,咋舌感慨,“你說趙皇後又並非是太子的生母,如果太子當了天子,那皇後她還能當太後麼?另有禁軍的那位陸護軍,實在是好大的做派!你是冇瞧著,皇上自打身子不好後,他便徑直將禁軍調來圍了紫宸殿,凡有入者都要搜身,連皇後孃娘也不例外。當初皇後孃娘不樂意,在紫宸殿門前就同護軍杠上了,鬨出好大的動靜,但陸護軍部下的人是一步都不讓,最後冇法,皇後孃娘也隻得讓他們搜身。”
目送他的身影消逝在拐角,梅蕊才又往文學館去,她實在每日安逸的很,宮中的人都有本身的事情做,來尋她教習書算的甚少。提及來她領了這份安逸的差事,也有趙皇後的一份恩德在內裡。
年紀小小,色厲內荏的工夫倒是學了個十成,但配上那張微微有些肉的臉,倒冇甚麼威懾力,梅蕊忍著笑:“是奴婢超越了,不過奴婢聽聞腿麻了會長不高。”她漸漸站起家來,向太子行了個全麵的禮:“奴婢辭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