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免得，”梅蕊笑道，她搓了搓手，對世人道，“我既然被撤了差事，便不留在這裡了，還得依著陸護軍的話去領罰，各位保重。”

梅蕊哭笑不得：“我何時獲咎過他？大略是本日出門未看皇曆，上麵準寫了諸事不宜。”

再往麵前看去，那雙奉著茶盞的手，青花開在她指間，陸稹神思恍了恍，又定了下來，從她手中接過茶盞來餵了太子喝一口水，然後淡淡道：“本覺得是不知者無罪，現下看來倒是明知故犯，既然如此，這學士的差事你也擔不得了，自去領罰吧。”

隨後便帶著緩過氣來的太子拂袖而去，之前跟著他出去的那烏泱泱一大群人也跟著魚貫而出，文學館中頃刻空了出來，之前大氣都不敢出的人現在纔算是活了過來，都朝梅蕊圍了過來，七嘴八舌地，問得不過都是同件事情。

本還在吞嚥糖糕的太子被這突但是來的煞星給激得一抖，真的噎住了，吭吭吭地咳了起來，梅蕊內心焦心，卻跪在地上分毫不敢動，寶相錦花在她餘光處晃了晃，略有些短促地走到了桌下，將小太子抱了起來，連珠大團靈鷲窠錦的衣袖便垂在了地上。

冇想到領罰這事兒也能渾水摸魚，梅蕊考慮了一下，感覺可行，但讓彆人平白幫本身這麼大個忙也不太安妥，她便取下了手間掛著的玉鐲子，遞給了嬤嬤：“您邇來氣色真是好極了，這玉的水色呀稱您得很。”

“誒，好的，有空常來同老奴講講書啊，蕊學士。”

這一說，嬤嬤便更是吃驚了：“領罰，甚麼罰？”

小太子猛地點頭，陸稹卻端著慢悠悠的腔調道：“臣對殿下說過甚麼，殿下都不記得了麼？”小太子隻剩下點頭的份，不幸巴巴地看著陸稹，陸稹一聲輕笑：“那殿下懷中的又是甚麼？”

陸稹這才抬起眼來將她端莊打量一番，本朝重文史，連帶了後宮也多有崇文之風，天子便在文學館中置了女學士一職，專管後宮中人演算讀書，教習禮節之事。但教習禮節本有尚儀局在那頭，梅蕊戔戔一個女學士天然比不得那些深諳宮規的姑姑嬤嬤們，她也乾脆樂得安逸，偶有那些想識字的宮人來尋她，她便來教一教，更多的時候都是躲在藏書閣中看書。

梅蕊冷靜地磨了回牙，端著盛了大半杯水的茶盞雙手奉上去，並彎了眼笑道：“回大人，某鄙人，恰是文學館的女學士。”

嬤嬤眼皮一翻，嘖嘖道：“就板著吧，但也得過上個幾日，現下宮裡忙著咧，誰顧得上管這些小事。照老奴說呀，蕊學士你就當這件事兒已經做了，還免得受這苦，護軍大人每日事件繁忙的，哪有工夫管你是不是真的來領罰啦？”

杯盞被一雙骨節清楚的手接了疇昔，那人細心避開了她的手，碰也未碰到她，梅蕊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絕望，但鄙人一瞬她的絕望之情便全然消逝無終。

文學館中的人都笑作了一團，梅蕊也跟著笑，又作了一番道彆後往掖庭內走，掌科罰的嬤嬤瞧見了她，怪是訝異的：“蕊學士如何來了？”

他的聲線偏清澈，說話的語速不快，給人一種遊刃不足的威壓感，梅蕊夙來聽聞這位護軍的威名，即便是對方在理取鬨她也不想與人頂撞，除非她不要命了。

“真的？”小宮女欣喜隧道，梅蕊記得她叫韞玉，這個名字與懷珠倒是很班配，她笑道，“天然是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