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稹身邊放著頂帷帽,穿戴交領寬袖錦袍,天青煙雨,就落入了她眼中,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:“學士還同我如許見外?那我實在是悲傷得緊。”他又將她打量了一番,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些,“這身衣裳學士穿戴倒合襯。”
突如其來的話語將陸稹聽得神思一怔,再回過神來時她卻又抽脫手來走遠了些,陸稹追了上去,帷帽垂著的紗幕被東風吹得撩起,他吃緊問她:“你方纔喚我甚麼?”
她鎖了眉,“這兒這麼多的人,少謹兄……”
“真的麼?”她回過甚來瞧了他一眼,眼中還蘊著瀲灩的水光,害羞帶怯地,“但是過幾日我便要回宮去了,護軍也該上值了罷?”
說到最後竟有了些要求的意味,梅蕊被他哄得腿腳發軟,咬著牙,隔了紗幕靠近他耳畔,委宛一聲:“少謹哥哥。”
梅蕊笑道:“不一樣,宮中的春光被天家威儀壓得喘不過氣,渾身透著驕奢矜貴,哪有內裡的安閒。”
陸稹盯著她耳後那片肌膚盯了好一會兒,簾子被風吹起,落了春陽在如玉的肌理上,晃得他有些目炫,隔了半晌後才壓下聲對她道:“這本是我的私心,自打對學士存了心機的那日起,便命人替學士縫製了這身衣裳。京中時髦胡風,旁人穿戴卻多有東施效顰的意味,但我感覺如果學士穿起來,定會平增幾分颯爽。”
“我何曾吃味了,”梅蕊耳後一燙,彆過甚去不肯看他,“不過是問問罷了,護軍如果不想答,那不答也罷。”
如蒙大赦般,梅蕊落荒而逃,由福三兒扶著下了車,慈恩寺前儘是人頭攢動的盛況,梅蕊有些驚奇:“京中人賞花,公然這般癡狂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