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子笑道:“不瞞老爺說,不但這凶犯的方向我曉得,一併這拐賣之人我也曉得,死鬼賣主也深曉得.待我細說與老爺聽:這個被打之死鬼,乃是本地一個小鄉紳之子,名喚馮淵,自幼父母早亡,又無兄弟,隻他一小我守著些薄產過日子.長到十八九歲上,酷好男風,最厭女子.這也是宿世冤孽,可巧遇見這柺子賣丫頭,他便一眼看上了這丫頭,立意買來作妾,發誓再不交結男人,也不另娶第二個了,以是三往火線過門.誰曉這柺子又偷賣與薛家,他意欲捲了兩家的銀子,再逃往他省.誰知又未曾走脫,兩家拿住,打了個臭死,都不肯收銀,隻方法人.那薛家公子豈是讓人的,便喝動部下人一打,將馮公子打了個稀爛,抬回家去三日死了.這薛公子原是早已擇定日子上京去的,頭起家兩日前,就偶爾遇見這丫頭,意欲買了就進京的,誰知鬨出這事來.既打了馮公子,奪了丫頭,他便冇事人普通,儘管帶了家眷走他的路.他這裡自有兄弟奴婢在此摒擋,也並非為此些些小事值得他一逃脫的.這且彆說,老爺你當被賣之丫頭是誰?”雨村笑道:“我如何得知。”門子嘲笑道:“此人算來還是老爺的大仇人呢!他就是葫蘆廟旁住的甄老爺的蜜斯,名喚英蓮的。”雨村罕然道:“本來就是他!聞得養至五歲被人拐去,卻現在纔來賣呢?”
豐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鐵.(紫薇舍人薛公以後,現領內府帑銀行商,共八房分.)
在路不記其日.那日已將入都時,卻又聞得母舅王子騰昇了九省統製,奉旨出都查邊.薛蟠心中暗喜道:“我正愁進京去有個遠親的母舅統領著,不能肆意華侈華侈,偏現在又升出去了,可知天從人願。”因和母親商討道:“我們京中雖有幾處房舍,隻是這十來年冇人進京居住,那看管的人未免偷著租賃與人,須得先著幾小我去打掃清算纔好。”他母親道:“何必如此招搖!我們這一進京,原該先拜見親朋,或是在你孃舅家,或是你姨爹家.他兩家的房舍極是便宜的,我們先能著住下,再漸漸的著人去清算,豈不消停些。”薛蟠道:“現在孃舅正升了外省去,家裡天然慌亂起家,我們這工夫一窩一拖的奔了去,豈不冇眼色。”他母親道:“你孃舅家雖升了去,另有你姨爹家.況這幾年來,你孃舅姨娘兩處,常常帶信捎書,接我們來.現在既來了,你孃舅雖忙著起家,你賈家姨娘一定不苦留我們.我們且忙忙清算房屋,豈不令人見怪?你的意義我卻曉得,守著孃舅姨爹住著,未免拘緊了你,不如你各自住著,好肆意施為.你既如此,你自去挑所宅子去住,我和你姨娘,姊妹們彆了這幾年,卻要廝守幾日,我帶了你妹子投你姨孃家去,你道好不好?”薛蟠見母親如此說,情知扭不過的,隻得叮嚀人夫一起奔榮國府來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