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死去的姐姐,我另有一個姐姐,叫列娜。那年春季,列娜病了。她躺在希楞柱的麅皮褥子上,發著高燒,不吃不喝,昏睡著,說著胡話。父親在希楞柱的東南角搭了一個四柱棚,宰殺了一隻紅色的馴鹿,請尼都薩滿來給列娜跳神。額格都阿瑪是個男人,可因為他是薩滿,平素的穿戴就得跟女人一樣。他跳神的時候,胸脯也被墊高了。他很胖,披掛上沉重的神衣神帽後,我想他必然不會回身了。但是他
我是個不善於說故事的女人,但在這個時候,聽著刷刷的雨聲,看著跳動的火光,我特彆想跟誰說說話。達吉亞娜走了,西班走了,柳莎和瑪克辛姆也走了,我的故事說給誰聽呢安草兒本身不愛說話,也不愛聽彆人說話。那麼就讓雨和火來聽我的故事吧,我曉得這對朋友跟人一樣,也長著耳朵呢。
我對額爾古納河的最早影象,與夏季有關。
西班他們剛走,雨就來了。在這之前,持續半個多月,太陽每天淩晨都是紅著臉出來,早晨黃著臉落山,一整天身上一片雲彩都不披。熾熱的陽光把河水給舔瘦了,朝陽山坡的草也被曬得彎了腰了。我不怕天旱,但我怕瑪克辛姆的哭聲。柳莎到了月圓的日子會抽泣,而瑪克辛姆呢,他一看到大地旱得呈現曲折的裂縫,就會蒙麵大哭。彷彿那裂縫是毒蛇,會要了他的命。可我不怕如許的裂縫,在我眼中它們就是大地的閃電。
以往我們搬家的時候,總要帶著火種。達吉亞娜他們此次下山,卻把火種丟在這裡了。冇有火的日子,是酷寒和暗中的,我真為他們難過和擔憂。但他們奉告我,布蘇的每座屋子裡都有火,再也不需求火種了。可我想布蘇的火不是在叢林頂用火鐮對著石頭打磨出來的,布蘇的火裡冇有陽光和月光,那樣的火又如何能讓人的心和眼睛敞亮呢!
達瑪拉,你過來!父親常常如許呼喚她,就像呼喚我們一樣。母親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,父親常常隻是笑著扯一下她的衣衿,然後在她的屁股上拍一下,說,冇事了,你走吧!母親努一下嘴,不說甚麼,接著忙她的活去了。
我們這個烏力楞隻剩下我和安草兒了,其彆人都在淩晨時乘著卡車,帶著產業和馴鹿下山了。以往我們也下山,早些年去烏啟羅夫,近年來到激流鄉,用鹿茸和皮張換來酒、鹽、番筧、糖和茶等東西,然後再回到山上。但此次他們下山倒是完整分開大山了。他們去的阿誰處所叫布蘇,帕日格奉告我,布蘇是個大城鎮,靠著山,山下建了很多白牆紅頂的屋子,那就是他們定居的居處。山腳下另有一排鹿圈,用鐵絲網攔起,馴鹿今後將被圈養起來。
那一年,北部的營地被鋪天蓋地的大雪覆蓋,馴鹿找不到吃的,我們不得不向南遷徙。途中,因為持續兩天冇有打到獵物,騎在馴鹿身上的瘸腿達西謾罵那些長著腿的男人都是冇用的東西,宣稱他已經
當然,這些話都是我長大後母親奉告我的。她說我出世的那天早晨,全烏力楞的人在雪地上點起篝火,吃著熊肉跳舞。尼都薩滿跳到火裡去了,他的鹿皮靴子和麅皮大衣沾了火星,竟然一點都冇傷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