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人中為首的是一名年青的女子，她穿戴一襲極淡極淡的素袍，烏髮半綰，青絲垂腰，背對門口負劍而立。從陸淺蔥的角度，看不到她的臉，唯有一個清傲卓絕的背影，連身為女子的陸淺蔥見了，也忍不住怦然心動。

陸淺蔥心生不忍，也不好責備時也的一番美意，隻對他笑道：“大門神，你往這一站，客人們都不敢出去啦。”

陸淺蔥起先還會恩賜些粥水，或是溫上幾碗甜酒送給他們，厥後流浪災黎傳聞這有免費的酒水喝，都簇擁而至，堵在門口不肯走開，酒客都擠不出去了，垂垂的陸淺蔥也有些力不從心。

故淵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：“陸姨，他為甚麼要跟著我們？”

他兩人在門□□頭接耳，聲音本是壓得極輕，那名女子卻似是聞聲了，緩緩轉過臉來，聲音空靈而輕柔，有如東風拂過皚皚白雪：“中間認得我？”

光是想想便感覺風趣：若趙徵規複影象後，曉得本身曾在酒坊為一個他棄如敝履的女人鞍前馬後，不曉得會作何感觸？

舊林微微紅了臉頰，卻仍謙遜的一頜首，暖和有禮道：“藏雪仙子盛名，江湖何人不知？”

故淵淡定的‘哦’了一聲，改口道：“趙鐵牛在跟蹤我們。”

時也眼也不抬，還是淡然直視火線，不動如山：“生逢亂世，當求自保，你不必對他們太好。”

本日的天陰沉的短長，彷彿有風雪將來。陸淺蔥瞥了瞥身後趙徵的影子，蹙眉道：“你師父是做甚麼去了，老是俄然消逝，又俄然呈現。”

一向肅立的薑素衣美目一瞥，淡淡道：“師弟，不得無禮。”

聽到鐵牛這個名字，陸淺蔥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。舊林亦是哭笑不得：“陸姨，阿誰趙……跟了你一起，要不要管管他？”

舊林正色：“小淵，不能這麼叫他，失禮。”

陸淺蔥笑了：“因為除了陸姨外，冇有人再記得他，也冇有人陪他玩了。”

“不必管他。”陸淺蔥捏了捏小販攤上插著草標的雞鴨等物，淡然道：“這麼大個活人了，莫非還會丟了不成。”

陸淺蔥還未說話，時也卻上前一步，主動道：“有、有……桂花釀，高、高粱……”

陸淺蔥一頭霧水，看向時也。

女子身邊圍了白衣藍袍的少男少女，皆是十□□歲的年紀，似是某個江湖門派的弟子。

“趙鐵牛真不幸。”故淵撇撇嘴，將頭扭向一邊。

時也趕了幾趟，最後乾脆將百餘斤重的青銅重劍往酒坊門口一頓，收回一聲震天動地的錚鳴之聲，那些災黎見他生得邊幅粗暴、凶神惡煞，俱不敢再靠近，隻端著破碗盤桓在幾丈以外的牆角，眼巴巴的朝店內張望。

陸淺蔥在人群中穿越，眼角的餘光偶爾瞥過身後，發明穿戴粗布衣裳的趙徵正踟躇的跟著本身，見她回身，趙徵便會若無其事地閃到柱後，或是蹲在牆角，一副‘你冇瞥見我你冇瞥見我’的模樣，活像一隻將頭埋進沙地裡的自欺欺人的公雞。

“受人滴水之恩，當湧泉相報，我雖幫不了統統人，能為他們點一豆星火也是好的。放心，我有分寸。”

從那日起，陸淺蔥便每天燉兩鍋粥放在巷子口，雖是杯水車薪，聊勝於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