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兵為戰而生,若兵逢戰不能效死,那養兵又有何用?再者,為兵者,宿命本是如此,雖殘暴不仁,然為兵者應有此明悟纔對。隻是卓公子既然言至此處,那想來必有高見。嚴某敢問卓公子,莫非以利差遣便可去兵者之憂麼?”
霸道夫也是做如此想,這令他好不氣憤,將手中的酒杯向案幾上一頓,正想反唇相譏,誰知卓飛俄然又扯著嗓子接著言道:“諭民以禮須先予其利,此乃顛撲不破之正理也!而為兵者,練習經年,逢戰決死,刀槍入肉,矢石掠頭。若時運不濟,輕則斷臂殘肢苟活,重則伏屍荒漠飼狼;而若天公庇佑,終保得此身全麵無恙,無外乎偷歡至次戰再決死也......”
“你!”
此言一出,全場顫動,百兩紋銀對在坐的大部分人來講都不算太多,但這並無毛病他們曉得百兩銀子到底能夠買幾條命,梅州用起碼能買五條命的代價去征一條命,這......如許的兵能不英勇麼!
卓飛越說越衝動,到了最後,竟然大聲地詰責起來,直把在坐的來賓唬得是一愣一愣的,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,卓飛又振臂號令道:“正所謂天生我才必有效,操兵對陣之事,雖非吾等所長,當有自知之明,然,吾等苦學十數載,這學史明事、學禮明諭、學文知政、學言知議,凡此各種,無一不是經國治世之道,又豈能無用武之地乎?”
“即使說的慷慨激昂,於國於民也是涓滴無益,還不都是些廢話麼!”
卓飛對著嚴學諭拱了拱手,又言道:“嚴垂白叟所言甚是,不錯,某梅州新政,講究操兵以利,驅兵以利,厚利明賞,使兵無不平,兵無後顧,始願效死也!諸位怕是不知,我梅州卒不管戰死還是重殘,皆有百兩紋銀的撫卹,而輕殘者除了有五十兩紋銀的養老之資外,梅州衙還賣力安設其今後的餬口之途。正因如此,是以我梅州卒始能練習不畏苦,臨戰不畏死也,而我梅州百姓也是以而主動參軍,嗬嗬,現在我梅州不是愁兵源,而是征不儘啊!”
不調和的聲音再次適時響起,卓飛實在對霸道夫這個刺兒頭無語的很,心說老子忍你半天了,你咋就不曉得好歹呢?
趙淇聞言,亦忍不住感慨道:“淇對梅州試行新政之事早有耳聞,而此新政之威,淇更是聞名久矣!不瞞諸位說,淇身負轉運之職,昔日也免不了與來往客商有些交集,而剋日,凡是東來的客商,無人不對梅州近況交口獎飾,亦無人不讚卓公子賢也!”
霸道夫望著笑意盈盈的卓飛,當真是好不氣惱,感覺此子奸猾非常,三言兩語的便將本身給繞了出來,公然不負其善抵賴之名也。實在說真的,霸道夫還真是錯怪了卓飛,因為要怪也隻能怪他本身那種文人的狷介氣在作怪,怪他一聽到“利”這個字就本能地架空,本能地想要去辯駁,但實在“利”這個東西,在人類社會裡就跟氛圍一樣的無處不在,不成貧乏。而不管是甚麼事兒,歸根結底以後總能跟利掛上點兒乾係,你想要從利動手辯駁人家的觀點,那就跟不準彆人呼吸氛圍一樣的困難,以是這底子就是個弊端的破題點啊!
霸道夫的詰責擲地有聲,也很有壓服力,在坐諸人固然多數不滿霸道夫的為人,但卻也不得不細細地思考一下他這番話中的事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