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嘴裡嚥著粥,秋娘口上說著買賣,內心怕也不肯意她去燒紙叩首,咬一口醃瓜菜點點頭:“我去忙鋪裡的事兒,娘不必操心旁的,先讓爹把傷給養好。”至於傷好以後的事,又是另說。
石桂聽了,一時不知說甚麼好,俞婆子那麼能折騰的人,秋娘喜子因著她吃了多少苦頭,現在秋娘聞聲她的名字還還是不安閒,再如何也冇成想到,她竟是被嚇死的,還冇聲冇息的死在了水上。
歇上一天就停一天的進帳,此時恰是船埠買賣好的時候,滯留的人越多,買飯的人越多,她們這麼歇下來,買賣可冇人看顧。
石頭爹人還昏睡著,床上掛著紗帳,凳子上擺著茶碗藥碗,粥吃了一半,另有些醃菜,石桂替他抹一抹汗,纔要坐下,就被秋娘叫出去:“你也坐了船的,從速不必忙了,去喝些粥。”
這才覺著肚裡饑餓,今兒一天肚裡隻要半塊乾餅一碗涼茶,被秋娘押著往廚房裡喝了半碗粥,一麵喝粥,一麵拿眼兒往堂前去看,一個盆兒裡燒著紙,秋娘冇上手,喜子在打理,秋娘也不急著催她:“買賣已經斷了幾天了,明兒你還帶著王娘子完工去。”
等拍開了門,堂屋裡七手八腳的點起燈來,王娘子跟鬆籮兩個也被秋娘接過來一道住著,幾小我清算了床,煎了湯來,一摸俞婆子已經手腳冰冷,口鼻冇有半點氣味了。
輕悄悄上了船,一個個掂著刀過來,被這些人給衝散了,亂刀砍起來,石頭馱著俞婆子,竟在人群當中找著了小艇。
石桂每天早出晚歸,忙的腳不沾地,到俞婆子停靈發送那一日才歇下來,讓王娘子幾個還是完工,穿帶孝衣,聽人吹打了送俞婆子出門去。
他到那會兒還不曉得俞婆子已經一命歸西,身上有傷還馱著他娘,泡過水再吹過風,身上濕冷些也是該的,還不住的安撫她,到了秋娘那兒喝一口熱湯,再擦一擦身子就會好的。
石桂曉得是躲不開這一遭的,喜子穿了,她也得穿,便為著讓石頭爹內心歡暢些,回屋裡去換下身上的紅衣,穿上孝衣,頭上紮兩朵白花,掂了茶壺往屋裡去給石頭爹添水。
街坊天然也有些閒言碎語,可秋娘石桂一個個都忙,誰也聽不見這些,一轉眼就見不著人了,便有些非議,也無處可說去,隻曉得這家子在船埠上開了飯鋪。
秋娘身上隻穿戴素色衣裳,卻給喜子戴了孝,石桂一看就明白過來,回身就要回屋翻找素衣換上,她身上穿的還是章夫人丫頭給的衣裳,杏紅色衫子,底下是條白條紗的裙兒。
石桂返來的頭一件事兒,就是往屋裡頭計帳去,一家人的吃用開消都從店裡來,秋娘說歇了幾天的買賣,算一算一日就少了十來兩的進帳,家裡根柢薄,一家子如何也吃不起成本,明兒就得完工,一天都不能再遲誤了。
這事兒還是石桂走後幾天裡出的,跟漳州鬨匪冇隔上一天,本來那些人也是叫穗州的水兵趕疇昔的。
家裡攢的錢便又見了底,石桂歎得一聲,更顧不上旁的,吃緊先把買賣再做起來,又讓喜子往虎帳去探聽明月,過得幾日也冇信來,還得去看望葉文心,綠萼返來都先住回沈府去,冇得一家子辦喪事,還把她留下來,鄰居問起來,隻說她去大戶人產業使女。
發送了俞婆子,石桂算了一筆帳,買棺材置墳地,又蒸饅頭分送,紮紙花紙人,請吹打手,來送了禮的都得請人吃一頓豆腐飯,雖都是往簡裡辦的,也還是花去了七八兩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