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如何能安寧,就是曉得去了那裡也好,幾天都冇個動靜,眼看就要八月十五了,他是還在漳州呢?還是回了穗州,又或是出了海?
石桂一向比及八月十四,吳千戶家裡也去過了,連吳夫人都不曉得去了哪兒,隻曉得一隊人都出去了,也是一樣的欣喜她:“冇動靜就是好動靜。”這會兒又想著,得虧冇給女兒找個武將,她擔的驚嚇,女兒可擔受不住。
葉文心彷彿去見一個相知多年,卻素未會麵的老友,來的時候還心潮彭湃,越是靠得近了,反而越是安寧下來。
石桂一時未曾回過神來,跟著纔想到紀夫人孃家排行第二的就是顏大師,聽了她的名頭這很多年,若不是有她,葉文心也不會好當徒弟,石桂也不能夠在宋家學到了詩書,能有機遇晤一見,無有不該的。
梅氏回回叫了小輩到身邊來,張口都隻這麼一句話,長輩還能推一推,比方紀氏,妯娌之間還能說上幾句,又是多年當家作主的人,聽她說那麼一簍車軲轤話,勸她道:“你也不必再勸了,你勸了二十年了,她可曾理睬你?”
石桂是看過的,太豐縣縣令連衙門的大門都不敢開,何況水匪已經不是驚擾漁村,而是想去強攻章家堡,上麵如何會不怒,明月到此時還未返來,又無音信,必是跟著剿匪去了。
是以這很多年,顏大師腳步繞過金陵城,隻在皇後整壽鞦韆的時候進宮一趟,未嫁就是女人,遠遊返來也不進家門,又成一樁大罪惡。
顏大師一向未嫁,到了這個年紀,母親卻還但願她能結一門婚事,她曉得本身是說不動這個女兒了,女兒見她雖也孝敬,可這孝敬裡總帶幾分容忍,梅氏自來細緻,如何能忍得住,見得越多,脾氣越壞。
寫了信給紀夫人,不敬是不敢的,可到底也得說上兩句,姐妹間的私房話,本來還當大伯孃是個聰明人,現在越老越胡塗了。
紀夫人留姐姐在家住著,葉文心石桂兩個商定好了一道上門,石桂一早上了門,她卻還在屋裡挑衣裳,把從金陵帶來的都翻出來了,像樣的兩件都是舊衣。
她放下茶碗,瞥見葉文心,衝她一笑:“六mm說有人舉薦,想必就是你了。”聲音開朗,跟詩裡寫的阿誰落玉落珠的女人又更遠了一層。
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,一早上還收了程夫子送來的節禮,院子裡擺上香案生果,雖不能吃葷,也一樣辦下精美小菜,一碟子七隻月餅,預備好了一人一隻,到日頭往下落,銀盤似的玉輪要升起來了,可明月卻還冇返來。
這跟葉文心想像中的顏大師再不不異,她該是甚麼樣的,葉文心想了很多次,連梅季明的詩作都看了,幼年時的總暴露一二句,曉得她有一雙美目,論起來同那些文人騷人寫的美人冇甚個彆離。
梅氏是發誓不肯把女兒嫁回梅家去的,若不是當年自家侄子發癲非要當遊俠去,女兒也不至於被他誤成如許,梅季明還未娶,可梅氏是再不肯把女兒嫁給他了。
紀夫人那兒來了兩頂肩輿,葉文心一起心口都在怦怦跳,到了門前還不敢立時出來,等石桂一道,跟著丫頭往裡去,還是那一間臨水的開間,這回卻不掛簾子了,本來裝潢的薄紗全都拆了個潔淨。
長輩都勸不住梅氏,小輩更隻要服從的份兒,顏家七個女兒,連遠嫁在蜀地的顏四陸夫人都接著過信,叮嚀她細心看看,城中可有合適的,到明芃再往蜀地去的時候,替她保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