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州夏季也不落雪,到要過年了,身上穿的還是夾衣,喜子連夾衣都不必穿,套上一件單衫就往學裡跑,半點不覺著冷,反是秋娘在他背麵追著,讓他多穿一件,怕他凍著。
石桂“撲哧”一聲笑起來,明月的眼睛在她轉一圈,想想三四個月不見,人還冇走呢,心已經慌起來,恨不得貼著身子再來一回,光那麼一回,就已經讓他想了半年了,夜裡做夢都還是那夜裡,夢裡都有桂花香。
媒婆一看連人都住進屋裡來了,另有甚麼好論的,拿了八字去合,走一個過場,把這三書六禮前幾樣全都走一回,隻等著石家孝過,返來好結婚。
過了年關就要走,石桂一起送他到船埠,還給他做了路菜,熬了肉醬,做了肉乾軟麪餅子,還托帶了一封信去宋家,淡竹石菊久無訊息,也不曉得如何樣了。
秋娘一看媒人上門來,另有些吃驚,等聞聲媒人開了口,喜得合不攏口,她還想提一提,總得在明月往金陵城去之前把事兒定下來,哪曉得他自家想著了。
葉文心送了兩隻樟木箱子來,裡頭說是給瑞葉和石桂的添妝,兩隻箱子都是舊東西了,是本來葉氏留給葉文心的,一隻上頭雕著桃李天下,一隻雕著竹報安然。
便利明月能出門帶著,又怕他力量大拎斷了,用上搭扣,做出來竟很都雅,彆家店一看便會,隻在花腔上頭取勝,這麼一隻箱子,老闆反充公她的錢。
隔得一日她便曉得明月往哪兒去了,他出門就找了媒人婆,提了一籃餅兒,又承諾些報答,這事兒本來就已經兩家說定,找了她去就是送錢給她的。
石桂歸去把這話奉告明月,明月正支著腿兒逗狗,黑背奶狗幾個月大,四條短腿扒著明月的腿兒,緊緊扒著不轉動,小尾巴搖得歡實,時不時叫上一聲。
說貳心無弘願,他回回乾的都是有弘願的人才調的事,可讓他這麼乾的又都是過日子,營裡同他一道預備去武舉的,那是端的想帶兵兵戈,水陸兩樣都拿得起來,明月跟在他身邊,因著記性好人機警,他說上一回,明月就能記得住,漸漸兩個倒成了伴。
明月把大事辦了就萬事都不愁,樂陶陶點點頭,又去招貓鬥狗,字寫得差未幾了,文章肚裡卻冇多少貨,他也冇想著一回能中,跟著大哥出去長長見地也好,金陵城地頭他熟得很,跟著去甚都不怕,再不濟還能借住在道觀裡。
穗州不差綾羅段子,另有很多船載著來賣的西洋貨,本地賣的最便宜,也有有是靠著兩匹哆囉呢起的家,運到本地去高價賣的,再淘換些小東西到穗州來賣,出海一回,如果不遇上風波水匪,隻要安然返來,身價就能翻上一翻。
石桂不得閒,一付心機都放在替明月清算東西預備武舉的事上,為著這個還特地就教過宋蔭堂,宋蔭堂笑起來:“文舉武舉也冇甚個不同,文人最愛斯文風騷,寫本身自幼讀書,寒窗苦讀最妙,如果武舉,倒不要緊,他當過羽士還能一心報效,無妨寫上去,主考官員為著討賢人喜好,也得把如許的卷奉上禦前去。”
程先生偶然宦途,他自家也曉得不是個當官的質料,何況逢考必不中,要麼肚疼要麼打盹,拜過賢人拜過城隍,都無甚用處,隻當自家命裡冇有官星定盤,老誠懇實還當個私塾先生,這桃李天下,就是給瑞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