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扭傷消腫這些日子冇見過葉文心,她倒是想來看看石桂,瓊瑛攔了她不說,連玉絮都跟著勸,葉文心把石桂當作半個知己,對這些丫頭卻不能暴露這意義來,隻得呆在房裡養病,到石桂傷好了,她才透了一口氣兒。
可宋敬堂便分歧了,來是來的,卻冇如許早如許殷切,更彆說他回回都掐著葉文心來的點過來了。
宋之湄住的院落就叫清冷館,算是西院一景,倚著滿池碧荷,這會兒留著殘梗敗葉,說賞花早就過了時候。
小丫頭玩鬨也不過就是這幾樣東西,給了她一個竹骨的燕子鷂子,再加一把染了紅黃的雞毛,襯上皮錢銅板兒,拿歸去玩,石桂歸去便說是正院裡的姐妹送的。
葉文心在屋裡悶了幾日,今兒氣候又好,晴暖無風,隻聞聲雪化成水“滴噠”滴落的聲音,這會兒天氣尚早,葉文心便起意往院子裡頭走一走,玉絮卻往前一步攔了:“女人罷了罷,宋家的堂少爺見天兒在那亭子裡頭讀書,我們還走本來那條路。”
外頭廊下守著春羅秋羅一對雙生姐妹,外堂就隻要石桂,宋敬堂打她身前過,石桂曲了膝,他卻停下腳步,半是猶疑半是吞吐,到她都立不住這才問道:“表妹常日裡都做甚麼消遣?”
一院子都在笑鬨,有踢鍵子的,有曬鞋子的,坐在太陽底下納鞋底的,棉鞋兩邊還細細繡上花,打結實串珠子,另有磕了瓜子說洗三宴的,門上一陣笑聲,昂首一看,倒是宋之湄身邊的白露來了。
宋敬堂每日裡等的就是她這四個字,比方大暑天裡飲了山泉水,又似數九寒冬抱了熱炭爐,說不出的熨帖,能聞聲這四個字,一日就安穩了。
他一日比一日到得早,葉文心隻要來,就都能瞥見他坐在外間吃茶,宋蔭堂不必說,一大早進學之前就來給老太太存候,一是離得近,二是他在老太太跟前長大,對老太太非常靠近。
石桂立在飛罩門外頭,眼看著宋敬堂的眼睛跟生了根似的拔不出來,到葉文心進了內堂,他還直定定的瞧著那簾子,待聞聲裡頭請了安,這纔回身出來。
隻是送東西,如何用得上白露,水晶小巧走一回也就罷了,石桂細心把帖兒放好,眼睛一掃,就瞥見上頭寫著請葉文心到清冷館中一敘。
之桃蕊香兩個便哧哧笑個不住,好輕易有個好天兒,院子裡頭雪化了,都抖落了被子出來曬,架在竹竿上,一院子的花花綠綠,窗戶好久未曾大開著,這會兒也開了透氣,葉文心坐地羅漢床上靠著南窗看書,眼兒一掃石桂那床拚被,拿書掩了口笑起來:“這是如何,還拚個百納被不成。”
石桂原話奉告了她:“二少爺問我表女人何為麼消遣,表女人哪有甚麼消遣,平常連花圃子都不邁,隻是看書罷了。”
她這話一說,丫頭們都去看石桂那床被子,倒覺著她這體例好,兩麵都能睡,又不必常拆被子換洗,一院子吱吱喳喳鬨騰著,瓊瑛卻坐在廊下陰了臉兒,見六出素塵兩個湊在玉絮身邊,咬了唇兒,光這幾日,玉絮已經接辦了帳冊,要再把鑰匙交出去,她在這屋裡,可連立腳的處所都冇了。
十一月城裡多放鷂子,仙鶴孔雀沙雁飛虎,樣樣齊備,小的隻要巴掌大,大的得幾小我捧著,宅子裡頭放的鷂子,方勝連續七八個,飛上天還會打呼哨,石桂挑了一個燕子的一個胡蝶的,俱是精工細畫,竹骨磨得又光又圓,拿繩索繫了,半點都不紮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