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待圓時_第1章 鬨蝗(捉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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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八那天該吃粥的,家裡卻湊不出八樣米果來,熬了黃米粥,說是粥,比湯還稀些,石桂喜子一人一碗,到秋娘跟石頭這裡,那湯更淡,連黃色兒都冇了。

家裡可不能少了這麼個勞力,今歲是不成了,來歲還得種地,不種地拿甚麼交租子?交了租子另有一家的嚼口,還得留稻種,石桂越想越是心慌,抱了喜子,把他放到小板凳上,起家去掏了床底下的破甕兒,從裡頭倒出些錢來。

石桂數了一回又一回,一百三十五個錢,家裡裡裡外外加起來,也就隻要這一百三十五個錢了,她對著破甕發會呆,又把錢全放出來,走到喜子身邊,手一伸,喜子就本身捱過來了。

“大娘,我想好了,不簽死契,就簽活契,我簽十年。”村裡頭少有買賣人的,可既有就能探聽出來,有簽三年的那是長工,簽五年十年的纔是長工,當丫頭的,短了彆個也不要她,八年十年,給的錢不比賣斷了的多,可有了這些錢就能捱過來。

她又給白大娘磕了個頭,直起家子問:“大娘,我能值多少錢?”白大娘一時語塞,石頭打蝗的時候傷著了,可便是不傷,城裡也不缺那很多長工。

越中山色鏡中看。

地裡留下這點糧食不輕易,哪曉得乾旱還冇過,蝗災又來了,遮天蔽日的飛過來,見著東西就啃,地裡的麥子已經結穗了,叫啃了個精光。

養了她三年多,秋娘就懷上了,都說是她們積了德,送子娘娘纔開眼,果然生了個兒子下來,石桂打小就會看孩子會乾活,自來不叫石頭伉儷操心,倒是當真把她當女兒贍養的。

這一年開首就不是一個好年景,春季蠶僵冇能結繭,村裡頭倒還能撐得住,盼望著春季裡有收成,大夥兒勒緊了褲帶過年,哪曉得夏天起就少雨,到了春季一天比一天的旱。

這糖就是陳娘子帶來的,白大娘跟陳娘子有親,彎了十七八個彎的親戚,可卻還是是親戚,到了蘭溪村總要給她捎上些吃的。

白大娘看看石桂,她舔舔唇衝著白大娘跪下來,就像過年拜年似的,她年年過年都要來,石家伉儷冇奉告她為甚,隻說小時候白大娘救過她的命,叫她一年來磕一轉頭。

石桂咬了唇:“我免得。”再不好過也得過,麵前這坎過不下去,秋娘也快支撐不住了,家一倒

天上不落雨,河裡土開裂,到得秋末,能啃的都啃完了,莊稼也有救下一點來,來的時候跟走的時候一樣,跳了屋頂疇昔,一日一夜走的乾清乾淨,偶爾有一兩隻還在跳的,捉著叫拆了翅膀活活燒死。

於婆子目睹得石桂這碗稠些,罵了兩三聲賠錢貨,伸手就要拍在秋娘身上,叫石頭一把攔住了:“桂花還小,她挨不住。”

白大娘那兒有好些個拖著兒子帶了女兒來的,她能罵的都罵了歸去,凡是家裡還能過的,她都不肯舉薦。

點不起蠟燭油燈,大人出去打蝗捉蝗了,家裡就隻要石桂帶著喜子,喜子才四歲大,這兩天嗓子也哭啞了,就挨在石桂身上,姐弟兩個縮在牆角。

外頭蝗蟲拍翅膀的聲音撲天蓋地,彷彿落了大雨,纔來的時候也確叫村人歡暢,都當是要下雨了,另有人爬到屋頂上去,舉著桶等老天爺發慈悲。

第二年春季還冇春分,村門口來了青布小車,裡裡外外就都曉得,這是陳娘子來了。叫她一聲娘子,實則是個媒婆,她去歲夏天就來了一回,夏季又來一回,買了好幾個女人小子去,現在春季又來了,一回是掐著點過年,一回是掐著點等播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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