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丫頭各自歎一回,想著大丫頭的風景,嚼了兩瓣鮮菱,反提及夏至節裡上頭會賞甚個菜下來,又拉了石桂:“你在廚房,可得給我們留些好的。”
一麵這麼想一麵拿眼兒打量她,石桂生得好,眉毛眼睛鼻子嘴巴,樣樣標記,笑起來另有一邊酒渦,如果養大了,也不比豆蔻差。
姨娘院裡頭的冇這個彆麵,太太屋裡又實難出來,大少爺那邊不謹慎就成了房裡人,那就隻要兩位女人屋裡還能利用力了,她此時得天時,隻不曉得天時人和能不能湊到一塊去。
這裡頭除開豆蒄是一等丫頭,餘下幾個都是主子房裡二等,能放出去,是誠懇本份差事當的好,可石桂再一深問,便曉得是家裡頭正逢著喪事,或是大節裡,或是得了封,或是賢人賜下些甚來,有如許的事,才氣去討一討恩情。
如果隻要這條路可走,那就得本身畫出一條道來,得在主家跟前混個臉熟,有些人脈,平素差當得好,不特彆不出頭,再碰上喪事,放出去就是十有*的了。
餘容房裡是紫樓玉板,澤芝房裡是水芸紅衣,事兒少人手足,兩個也冇好奉迎的處所,石桂想進這院裡,倒有些難辦。
“這是難有的麵子,我們如許的也不必肖想,裡頭哪一個不是二等一等的丫頭,還能青皮白臉的去討恩情不成。”六月加了一句,跟著便不再說。
便是這麼冷著遠著,又做足了端方不叫人挑刺,兩個女人纔不敢恃寵生嬌要這要那:“兩個女人該有的都有,不該有的,不說她們不敢開口要,就是兩個姨娘也不敢鬨,你去了一樣夾著尾巴做人,何必去當這份差!”
這麼想著,深深歎一口氣,現在五兩銀子,來的不難,光是太太賞的東西,約摸就能值上二三兩,可那會兒倒是一家子的命,除了賣身彆無體例。
山上固然陰涼,蚊蠅也多,點了艾草熏蚊子,屋裡的味兒並不好聞,開了窗戶透氣兒,石桂來的早,又在小廚房裡當差,靠著窗的這一張床就歸了她,她枕在枕頭上,還特長指頭在被子畫圈。
另有一句鄭婆子冇說,桂花纔多少年紀,要真跟著兩個女孩兒發嫁,說不得就是房裡人,一樣是當房裡人,還不如往大少爺那頭用力。
矩,又學些琴棋雅道,平日裡隻在葉氏跟宋老太太兩個跟前,也跟著一道跪經抄經。
一句一句的探聽,石桂內心漸漸畫出一張表來,頂頭的是豆蒄,她原是要出去的,還是風景嫁人,不知如何就成了妾,大太太給了豆蒄家一百兩銀子,放了良再當的妾。
崇佛崇尚道是自老太太初的,宋老太爺不信這個,說自個兒信的是孔賢人,一貫不設小佛堂道像的,還是親生兒子冇了,這才鬆了口。
若不是實在年小,也早就去了葷食,還是宋老太太開口,說是兩個孫女兒年紀尚幼,不準很穿素色衣裳,吃不見油星的素食,家裡的女兒到了年紀總要出去寒暄,打扮得居士普通,到底不成模樣。
可老太太的院子,是最難進的,她此時不過是小廚房裡的粗使,跟了鄭婆子才得些青睞,能撈著輕省差事,可要說進到老太太屋裡,再不是件易事。
小小年紀就養得四平八穩,又不喜食葷腥,倒成了兩個在家的小居士,常日裡要菜也是素食居多,跟著的丫頭俱都少言寡語,行端坐直,像是拿尺子比劃量著養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