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麵一個月冇有油水沾舌頭,這會兒底下人還不成勁的吃,家裡高低這很多下人,一頓能吃掉一頭豬,廚房裡還炸了豬油出來,這東西凍了塊兒,挖上一勺子,舀在才燜出來的熱飯上,再加秋油拌一拌,非常得味,這會兒卻得全都得封起來。
人都死了十七年,肉身化了土,可當孃的如何能忘了,就是宋老太爺也多謂那些後生長輩不如自個兒阿誰離世的兒子,年年的冥壽都要大辦,更彆說打醮等了這很多年,這事兒不但自家管著,還讓葉氏督辦,為著這個,宋二爺好幾個月都躲在二房院中,冇來大房的院子裡不說,連存候也是叫長隨跑一回,稱疾不出來了。
光是這一身衣裳就能值上百來兩,更不必說新形成金輪銀輪磁輪,另有銀馬銀象銀魚銀螺兒,再加上方瓶快意,湊一個八寶吉利。
宋家返來講是消夏,實則是來替宋家大爺打祈福醮的,就在故鄉本族的道觀通仙觀裡頭供著他的長生牌位,兩處道場一齊做了,供奉的羽士在青藤紙上作青詞,供三清叩玉皇,還得寫諾皋,打完了醮再燒了去。
宋家積年當官,宋老太爺這一支官運亨通,便多有說是在通仙觀裡頭供奉得好,就在宋氏這一支住著,山腳下俱是些宋姓子孫,有了錢鈔,乾脆就做了供奉,一年年下來,通仙觀也不受彆個香火。
宋家這位大爺,是八月裡生的,過世了總有十七年,活著的時候原算過命,說他逢五破七不是好年初,死時候公然十七歲,老太太念著兒子,怕他在陰世裡過不好,這纔想著大抵例會,替兒子積一積冥福。
她藏了油塊,做出來羅漢上素便不那麼鮮了,幾次奉上去,先還能吃掉一半,跟著略動了幾筷子,如果把份技術都丟了,回老宅就更想不起她來。
貨郎人生得黑,端倪卻端方,常來常往的,賣的又是女人家的東西,孫婆子坐在門邊,隻放小丫頭出來,年紀過了十三四的,便不準她們離得近了。
彆苑裡頭漸漸停了葷食,連六月尾三女人的生日也是擺的一桌素席麵,石桂還是送了涼糕去,葉氏那頭賞了一身衣裳一套頭麵給三女人,胭脂紅點紅赤金的襖裙,拿出來光彩光輝,宋澤芝打賞了送衣裳來的婆子,因著得賞內心歡暢,石桂也得了幾個錢。
要做道場的東西冇交到王管事手裡,確是自家做好了帶來的,就怕王管事辦的經心,那一套傢夥觀裡是齊備的,隻給知觀跟小道做了新道袍來,給宋老真人的便是鹙鳥拈絨織的繡仙鶴淨十團袍子。
這幾日廚房裡儘做大肉菜,打醮之前一個月就不能再沾葷腥油膩,宋老太太心誠,把端方做到了非常,原不過是糾首茹素,她要這一府的人都為著兒子茹素,彆苑裡的不必說了,老宅也定下茹素的日子來,如果捉著有人違了,先杖四十再攆出去。
石桂還存著讓秋娘石頭爹進城的心,城裡再苦也比鄉間好些,如果能有個幾兩銀子的安家用度,秋娘也不必去摘花采茶,石頭爹也不必去跑船了。
紮了一把曬乾的竹筍帶給陳娘子,另有兩付鞋麵,她學了繡,能做些雜花腔子,裹起來就算禮了,一罐頭醃蜜梅鹵,倒是廚房裡的技術,外頭吃不著。
石桂是曉得那小湯罐裡藏著些甚的,廚房裡到了日子就要清查,鄭婆子從速把那瓷罐頭藏在自家屋裡,蓋上舊布再扣上竹籃,如果叫人曉得她往素食裡頭放這些,隻怕差事不保,還得挨一頓打,進收支出總有人刺探,何況鄭婆子得了好,有多少個眼裡放不下她的等著挑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