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道袍上頭另有足跡子呢,滿不在乎的抬起手來拍一拍,嘴裡老氣橫秋:“哪個敢打道爺我。”罵彆個是牛鼻子,到了他自個兒就是道爺,還對勁洋洋的把畫符的黃紙拿出來給石桂看。
管束師兄打他,道觀裡也冇旁的同他一樣年紀的孩子,自來無人同他玩,有個給他糖吃的小丫頭,他便把她當作玩伴了。
直熬到二更天,聞聲一聲鐘響,宋老真人領頭念起來落幡咒,焚了聖牒,這場法事纔算是完了。
唸了一夜的經,第二日要上十供,作供迎供擺供上供都要唸佛敲鐘,花香燈果茶食寶衣加起來共十樣,宋老真人穿戴那件新衣,幾個門徒奉養著他經念。
小羽士蹲著身問她:“你怎的了?”
主子有坐,丫頭們卻得陪站,桂花幾個還好些,今兒的燈一盞冇熄,就在廊下候著,裡頭人瞧不見,她們還能挨在門上靠一靠,略眯眯眼。
這一夜歸去葉氏守著燈打了一夜的棋譜,老太太坐在暗室裡,看著滿天的星鬥,除了這兩個冇睡的,甘氏罵咧咧兩句也就睡了,底下人睡得更香,幾夜冇個好覺了,沾著枕頭就進了夢境。
轉頭倒是阿誰小羽士,石桂衝他笑一笑,看他又換回那一身大衣裳,一付肮臟樣,問他:“你又捱打啦?”
石桂在這上頭自來不吝嗇,一口應下了,葉氏院裡頭辦事,賞錢自來是足的,兩小我凍了一夜,傳聞有兩吊錢,這纔好過些,石桂搓了腿兒,多穿了一雙襪子,再把裡頭的褲腳紮緊,再算上這兩吊錢,她進宋家七個月,就已經攢下四兩銀子了。
上頭唱戲酬神,那些供在神仙跟前的點心,都分發下去,觀裡的羽士得著些,餘下的送到山底下宋家屬中去。
儘是羨慕的看了石桂綠萼,兩吊錢就是六個月的月錢,紋絲的銀鐲子都能打一隻了,一麵說一麵推一推石桂:“你得了賞錢,可得做東道。”
石桂自個兒有些來源,本來不信的,現在也信了一二分,小丫頭們把那雨停日出說得神乎其神,她卻不當回事,宋老真人在山上住了怕有七八十年,每天跟山打交道的,會看天氣也不是奇事,說他高壽倒是真。
他也冇能念上一夜,到底年紀大了,下半夜了就換了他的門徒來念,自個兒回到大殿,打坐安息了一宿。
手上有錢,這會兒又在外頭,便是有爹孃的,現在也伸不過手來,隔得三五日貨郎來時,便把這錢全換成了東西,貨郎見著這頭有錢賺,曉得差的這些丫頭都瞧不上,連貨都越進越邃密了。
石桂箱子裡頭存了很多錢,這是小丫頭們俱都曉得的事,葉氏院子裡的丫頭比彆地兒月錢多出些來,她們這些三等的能拿三四百錢,上頭姐姐們也有打賞,分來的東西也足,頭油麪脂香粉珠子,上頭髮下來不說,大丫頭們有不喜好的,順手就給了她們。
穿戴道袍拿著拂塵,髮鬚皆白,年紀雖大了,走路卻快,腳下生風袍帶飛揚,立在壇上唸佛看著確是神仙模樣,怪道能當宋家的老供奉。
壇上唱著上燈經,一盞盞燈點著了,把供品擺出來,九節蓮藕桂花東酒,瑪瑙葡萄西山蓋柿,另有新下的栗子跟刻成蓮瓣的西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