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一回艙房就累得躺倒,又是揉腰又是揉胳膊,還讓石桂替她按肩,滿口不住的抱怨:“這船得甚個時候到,再這麼吐下去,我們姨娘都要受不住了。”
她自來同孃家來往得少,除了四時節禮,連親爹孃也未有隻言片字傳送,可葉家的信卻一封一封的接著來,節禮彆個是四樣八樣,葉家是四箱八箱,都說葉氏是個心淡的,這上頭又太淡了些。
葡萄伸手掐了她的臉:“小話簍子,木香姐姐見天的叨叨,按我說,我們姨娘怕個甚,她莫非還比不過外頭那兩上不成?”
她把這心機藏了,拎水送食忙前跑後,竟冇暈船,一艙房裡分著一罐頭醃梅子,覺著難受就含上一個,嚼在嘴裡有些酸味,倒能止吐,腦袋上抹了涼油,又嗅鼻菸,到底好受了些。
這事兒交給了春燕,春燕曉得那邊帶了二十七八人過來,就為著送女人待選,一時倒接不上口:“這很多人,要如何安排纔好。”
打到手都發麻,葡萄內心頭感覺暢快,石桂想到紅羅哭求她救一救mm的模樣,內心雖感覺她是咎由自取,到底有些不忍,何必痛打落水狗。
臨湖離得葉氏比來,她既不跟孃家靠近,這位女人來的又古怪,便冇一口應下來:“院裡都要人,她既是待選,尋一個清幽地點纔是。”
說的是姚姨娘和汪姨娘,生了兩位庶出女人,葉氏多有優容,可也就是為著買來就是當姨孃的,這才氣過得好,似豆蔻如許,先是一等的大丫頭,再當了姨孃的,葉氏真寵嬖她,怎不留她在金陵,非要帶著她出來。
石桂既然呆在葉氏院裡了,按字排輩還是來的晚的,鄭婆子又幫不上手,要升等且得費些心機,畫模樣奉上去,倒冇做成裙子,繁杏拿它盤在襟口袖邊,做了件淺藍色內穿綢衣,才奉上去,葉氏便說活好花腔好。
故意想提一提,到底嚥了下去,隻勸葡萄更端方些:“我曉得姐姐的性子,這幾個月無事,歸去可彆絆嘴。”
葉氏一手撐著頭,船行得快了不免有些泛嘔,口裡含了酸梅,蹙了眉心點點頭:“你看著辦就是了,那頭端方多,撿兩個年小些的。”
船上不比平常事多,葉氏身上不好,又不喜人喧鬨,屋裡不要這很多丫頭,歇在船艙裡便磕起牙來。
雖過了中秋,船上也比山上熱,不比陸上能擺個冰盆,隻得開了窗通風,葉氏人懨懨的,錢姨娘更不知是暈船還是害口,捧了盆吐了個暈入夜地,春燕繁杏兩個也是麵有菜色。
想到紫羅紅羅,石桂問了一聲,葡萄一聽便咯咯笑了一聲:“你還不曉得罷,我替姨娘送衣裳去的時候瞧見啦,見著我連聲都不敢出。”葡萄捱過一巴掌,內心一向記取,紫羅紅羅才叫發到漿洗房去,她送了一包衣裳去,說是這兩個把錢姨孃的衣裳碰落了,上手就是兩個耳括子。
床挨不著,就在地上打地鋪,一天睡得,可去金陵路上也要走一月,這叫人如何忍得,石桂同她擠著,按例聽她說些葉氏如何如何寵嬖錢姨娘,賞了冰糕下來,另兩個也等著了,可錢姨娘那一份,倒是葉氏剩下的。
葉家在金陵也不是冇有老宅,巴巴的非要送到宋家來,打得甚個主張,葉氏一聽就明白了,選太子妃得是明歲開春,早七早八的送了來,倒是越謀越大了。
賞東西不叫寵,端的敢問她要東西的,那才叫寵嬖,葉氏這小我,就連親生的兒子,也不敢在她跟前撒嬌作癡,隻聽一句大少爺最是端方的,打小就規行矩步,就曉得她對這個兒子也很峻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