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話都說出了口,石桂也不是白給了她的,下回領布便還了她二尺秋香色小聯珠紋樣的葛布,拿葛布抵綢差得太遠了些,可玄月也實在是寬裕,她發下來的這點子東西,她娘內心頭都有一本帳,她瞞不住,把東西全交了上去,想著這布總不打緊,就是她娘問起來,也好有個說頭。
葉文心的東西,她說是用舊了不要的,也另有八成新,筆頭不說,筆管倒是好東西,便是這一套筆也得值上幾錢銀子,瓊瑛看著便笑:“女人賞你的呢,可彆不識貨,把好東西白糟蹋了,這筆頭上但是玳瑁。”
玄月目睹得事情鬨得大了,唬得甚麼似的,拉了她姐姐:“姐姐從速拉了娘返來,那一個可不好惹。”
姐姐們身上一人一隻,俱都歡樂,玄月拿著荷包就要掉淚,叫她娘一巴掌拍在身上:“贍養你這些年,不過五尺布,你就哭天抹淚給誰睢?還冇飛上枝頭,這就嫌棄家裡了?”
這麼一大包衣裳送了出去,石桂便又往還是當差,跟了葉文心學問字,還學起畫畫來,這些她本來就會,上了手更加學得聰明,那邊該添那邊該減,以初學者來講,便算是極有天賦的了。
玄月娘一聽葵扇似的巴掌落到她身上:“你是發了橫財了?她少條褲子穿,同你有甚個相乾的?少你這二尺布,她還光屁股不成?”
海棠紅的比甲上了身,底下配的就是彈茶青的褲子裙子,石桂跟玄月兩個冇有,拿石青的穿了,玉絮看了就笑:“這可不好,女人還得說。”乾脆作主剪了一丈彈茶青的暗花綢子出來,一人得著五尺,分給她們一人做一條褲子。
石桂束起腰帶,掃了她一眼:“如果我娘能在身邊,五尺布算甚麼。”曉得她是怕上頭幾個姐姐問起來冇法交差,一家子的生存大半指著她,可玄月家裡確是不會辦事,如許的在蘭溪村見很多了:“你也彆哭了,我這兒另有二尺五,先給了你,下回得著你再還給我就是。”
人坐在床沿,委曲的直掉淚,石桂看她哭得一抽抽的,年事又比自個兒還小些,倒勸了她一句:“你娘也是內心歡暢,也冇幾日就要得新衣裳了。”葉文心這裡發的料子絕計不會差,按著葉氏的行事,說不得還得再加一身的。
再有幾日就是水官節,她撿了空兒在家裡磨新糯米做小糰子,一種裹了豆泥,一種裹上菜餡兒,親生女兒分一半,石桂葡萄一人再分另一半兒。
原說要條褲子的,最後隻得了個荷包,還是個掌心大的荷包袋,放甚麼都嫌太小了,玄月娘還拿出來給女兒:“專給你打告終實,你看看,但是快意的?”
一塊是葡萄給的,一塊是石桂給的,鄭婆子收了這兩個乾女兒,一個在表女人那兒,一個在錢姨娘那兒,都是好差事,東西如何會少。
從蘭溪村到甜水鎮再到金陵城,石桂就冇廢過東西,是她的針頭線腦都攢著,瑣粗布頭攢很多了,七拚八湊縫出個荷包來,模樣倒也巧,掛在腰上連玉蘭都讚過一聲,說她倒有這巧心機,彆個穿水田衣,她倒用水田樣的荷包來。
鄭婆子年紀悄悄就成了孀婦,孀婦贍養女兒如何輕易,手上甚樣香的都能造出來,嘴裡是甚麼臭的都能往外說,玄月娘一下子漲紅了臉上,恨聲啐得一口,俱都是一條巷子裡住著的,誰不曉得些舊事,指了鄭婆子就要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