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知石桂的脾氣,處了大半年,這個丫甲等閒就冇有討要東西的,葡萄三不五時到跟前來,乳母長乳母短,討了月錢要吃要穿要買,石桂一文冇要過不說,進院的時候給她一隻銀手鐲,她也補了一對兒銀燈籠的耳墜子來,說貢獻她,讓她元宵節上看燈戴。
玄月內心戀慕得緊,把料子拿回家去,讓她娘裁剪,央著也替她做一個,餘下來的料子,給幾個姐姐一人做一個大荷包。
石桂一聽也猜想得出七八分來,這個貪便宜的罪名可不能擔,看著她不幸,竟反過來誣了她,奉告了玉絮一聲,說乳母找她回家,玉絮一抬手放過了。
玄月娘一聽葵扇似的巴掌落到她身上:“你是發了橫財了?她少條褲子穿,同你有甚個相乾的?少你這二尺布,她還光屁股不成?”
玄月娘嘴上叫得響:“可不是,這是我女兒得著的,返來貢獻了我。”玄月當場就要哭,叫她姐姐一把掐了胳膊。
葉文心這裡旁的不說,東西給的不比葉氏屋裡頭薄,她自個兒愛素色的,平常不沾豔色衣裳,這個跟餘容澤芝不異,可親孃不準她一個小女人如許素,怕她移了脾氣,特地把她身邊幾個丫頭都打扮了起來,紅的紫的玫瑰的,綠的藍的石青的,都能上身,何況現在連她身上也少見月白日青了。
鄭婆子卻知定無此事,嚎得一條巷子都能聽得見,就這麼叫人上門辱了,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,上手就要扯玄月孃的頭髮。
話說得好好的,拿歸去的時候玄月娘也確是滿心歡樂,覺著女兒得了一樁美差,還給她做了紅糖蛋,紅糖放得足足的,甜得粘牙。
這麼一大包衣裳送了出去,石桂便又往還是當差,跟了葉文心學問字,還學起畫畫來,這些她本來就會,上了手更加學得聰明,那邊該添那邊該減,以初學者來講,便算是極有天賦的了。
她看著石桂量身裁布,褲腳上繡了兩枝金桂花,剪下來的那兩塊還拚了個綠綢的荷包兒,買了一盒子粗珠兒出去,拿這個串在上頭當扣帶。
從蘭溪村到甜水鎮再到金陵城,石桂就冇廢過東西,是她的針頭線腦都攢著,瑣粗布頭攢很多了,七拚八湊縫出個荷包來,模樣倒也巧,掛在腰上連玉蘭都讚過一聲,說她倒有這巧心機,彆個穿水田衣,她倒用水田樣的荷包來。
連跟她跟葡萄都不開口要東西了,如何會問同屋的小丫頭子要,鄭婆子高低打量了她一眼,哧得一聲嘲笑出來:“這話倒希奇,莫不是你女兒把東西送了相好的,隨便就汙賴了人?”
玄月話都說出了口,石桂也不是白給了她的,下回領布便還了她二尺秋香色小聯珠紋樣的葛布,拿葛布抵綢差得太遠了些,可玄月也實在是寬裕,她發下來的這點子東西,她娘內心頭都有一本帳,她瞞不住,把東西全交了上去,想著這布總不打緊,就是她娘問起來,也好有個說頭。
石桂連棉衣都做了,比甲更不在話下,有多餘下來的毛料子,她還用來包了個邊兒,看著領口有一圈兒毛邊。
玄月的那一件卻拿歸去叫她娘做,她家裡雖過得費事,可上頭總有三個姐姐,她的活計幾個姐姐幫著紮上兩針,冇一會兒就好了,到現在針線還作得磕磕絆絆的。
葉文心的東西,她說是用舊了不要的,也另有八成新,筆頭不說,筆管倒是好東西,便是這一套筆也得值上幾錢銀子,瓊瑛看著便笑:“女人賞你的呢,可彆不識貨,把好東西白糟蹋了,這筆頭上但是玳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