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頭，暗娼樓中歌舞昇平。

“夫君是道，她們不值令媛？”

待一聽聞新婦是與二殿下一道同往彭澤去了，婁擎心生驚奇，麵上倒是不顯。

他徐行朝芃苒走了去，這一次，他的法度極其的遲緩，而又極其的慎重，好似有甚麼沉重的感情在他的血液當中翻湧不歇。

“非也，人靠衣裝馬靠鞍，既能上得高台，她們自有值當之處。”

“欲戰必先算其費，蠻人此舉，並不難猜。”王玉溪涼涼地扯了扯嘴角，眼神有些寡淡。斯須，已是再不忍看周如水寂然的神情，側過線條美好的脖頸，凝著不遠處簾幕後的蠻人微微眯起了眼。

公子沐笙定了定神，一下放開了她的手。他漂亮的眉眼沉寂而通俗，薄唇微微抿著，後退幾步，旋身, 又坐回了方纔的長榻之上。

便先非論，龍非普通百姓所可佩帶之物。隻言妓館當中，美人所戴髮簪喻有捷報歉收之意已算牽強，更莫要談佩帶戰無不堪的應龍圖符。

空寂溫馨的室中, 熏爐中的香線悄悄地燃燒。

公子沐笙何嘗不懂？何嘗不知？在他過往的愛意早已被權勢利慾恍惚了邊界的本日，他實在冇法設想，還能碰觸到如此純粹的至心。

這一問，完整出乎芃苒的料想, 她心中一顫，毫無猶疑，果斷地點頭：“吾願。”

深思了半晌，也隻道九妹待嫁時雖對彭澤有所忌諱，求請過母親接她回府避過此事。但真當嫁入了夫家又是另一番表情，想來也怕是自個揣摩明白了此中不當，又生了體恤夫君，同甘共苦之心，便也就跟著二殿下同去了。

電光火石間，周如水的話音一頓，她隻覺有一把鋸齒在漸漸地切割著她的神經，室中燈火透明，四下沸聲淩烈，她卻如走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暗中當中，直是吸了口氣，才持續彷徨地說道：“石鼠偷蒲桃，所寓捷報歉收。捷報歉收，天然米粟可足。戴此簪者，或是意喻糧秣。遂，寺人恭此來，是為購糧補倉。”

她本覺得自個不會落淚，卻淚水終是潸但是下。她張了張嘴，又張了張嘴，可始終都發不出聲來，隻能木然地搖了點頭，又搖了點頭。

王玉溪聞之亦笑，高挺的鼻梁密切地蹭了蹭她挺翹的鼻尖，望著舞池中已是待價而沽的兩位美人，不成置否地懶慢說道：“卻他們所爭的實不上眼，方纔那折腰舞美雖美矣，但若更能荏弱幾分，才顯盈豔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　　憂，但更多的又是欣喜。遂滿麵憂色，折身便甩開馬鞭，回婁府向母親報信去了。

聞之，王玉溪欣然一笑，眼神忽明忽暗，在她耳畔低道：“小公主既得解，自當知應龍為何？”

這般炙烈的感情，就如驚濤駭浪，無需深言，已是微風細雨般絲絲入扣。

見周如水的思路墮入了死衚衕，王玉溪揚了揚眉，光整如玉的指甲悄悄覆上了她的額頭，輕揉了揉她的眉心，嘴角一勾，高壓著嗓音在她白嫩的耳旁提點道：“這二人的髮簪彆是精美，就比方現下這位，簪上所刻當是石鼠偷蒲桃，石鼠攀於蒲桃蔓上，蜂蝶飛舞其間，可謂捷報歉收之意。”

少頃，在她恍惚的視野當中，公子沐笙返身走遠，又回身走來。她見他固執一把梳篦，笨拙地解開了她的髮髻，任她淚流滿麵的，一遍各處陌生地梳理著她微亂的長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