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溪望她一眼，悄悄一笑，長指自她深穀中漸漸撤出，坐回她身側，擁著她，以巾帕擦拭雙手。斯須，纔將巾帕扔至盆中，不緊不慢道：“將士多寡，在民氣聚散。隻鵬城軍民合心，以少勝多不在話下。更昨夜百姓儘出，城中士族卻閉門自保，如果他們亦生了鐵骨，可否拿下魏津也不得而知。”

他言之鑿鑿，有勢在必得之勇，周王麵上果是現出了愉悅之色。卻一旁，公子沐笙側臉的線條尤是緊繃，闔上眼，好久纔再度展開，實不肯再多看公子裎一眼。

禦座之前, 周王冷瞥著這二人，見二人皆不動聲色，嗓音更沉，抬眼問百官道：“諸君覺得，吾這二位公子當中, 誰可當大事？”

她一急，烏溜溜的眸中便氤氳著霧氣，水汪汪的，實在叫民氣生不忍。公子沐笙對她向來體貼，見她如此，便是一頓，耐著性子道：“蒲城失了，本日君父下了詔令，命裎往天水城督軍作戰。然人之資性，各有短長。叫他作斑斕文章或許無礙，卻對敵作戰，實乃笑柄！以他之心性，莫言奪回蒲城，如果一再作梗，迫得蕭望丟了天水城亦是能夠！”

“然也，豈有你一女君都臨陣不退，滿城士族卻龜縮在後的事理？”王玉溪垂眸看她，在她眼上悄悄啄了啄，烏目模糊透出涼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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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自知才氣不敷不敢擔負, 卻他身側, 同是伏跪在地的公子裎卻非是如此作想，旁人眼中的燙手山芋在他看來便是偌大的餡餅，他躍躍欲試，喜意浮上心頭, 直覺這是他可貴等來的出頭之機。

周如水因他的行動雙腿發顫，媚眼如絲，小臉通紅地看著他，有力道：“三郎是道，魏津怕會搏命一搏？如此，吾等兵寡器少，當如何？如果彼時救兵未至，可還能矇混過關麼？”本是憂國憂民之言，然她聲聲嬌軟，委宛如吟，實是魅惑天成。

見他如此，一旁，公子沐笙擰了擰眉，眸中現出憂色。

“陳郡？”非是天水城麼？

窗外，風梭梭吹過，屋簷的鈴角隨風飄搖，雨氣帶著潮意滋養著牆角的青苔，樹杈上的鳥巢當中傳來鳥兒的鳴叫。周如水悄悄趴在他胸前，身下仍有些澀澀的疼，她被他問得羞燥，眨了眨眼，輕道：“昨夜上過藥，已好些了。”說著，稍稍一動便是一滯，身上虛軟有力，蹙眉彌補道：“若不轉動，便好很多。”

說著，他悄悄分開她的長腿，手指沾藥，緩緩探入此中，行動和順，眼神專注，斯須又道：“大戰期近，以魏津之性，必不會善罷甘休。現在你身虛體弱，實不該再費辛苦。這接下來的機謀詭策，便均由溪來罷。”

隻本日他再靜不下來，出了宮，拖著條傷腿，孔殷火燎就要出發。見此，知他腿傷不輕的芃苒自是生了氣性，恨得一頓腳，腕上的銀鈴鐺都丁零作響，摔了他的承擔，烏黑的眸子透焦急，眉宇間幾分嬌縱，苦著臉道：“夫君這是要去那邊？吃緊倉促，便是連腿都不要了麼？”

廊廡之下，夙英一張臉憋得通紅，室中已是消停了好久，自進屋送過幾趟熱水小食後，她便始終都抬不起臉來。倒是一旁青衣冰臉的恭桓大馬金刀地斜倚在廊柱下闔目小憩，始終麵色莊嚴，無它神采，仿若甚也未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