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近措置好了茶山的事兒, 柳鳳寒便又帶著周如水走街串巷了起來，不過此次第，倒是為了幫手周如水看望一些本地的商戶。也正因全部徽歙縣幾近都是行商的流派，本地的商戶長年行走四方，又都與柳鳳寒有過硬的友情。以是, 這麼一通問下來, 所涉的動靜, 竟是幾近攘闊了半個周國。

哪怕目睹了方纔的統統，卻冇有誰會真的感覺柳鳳寒是被趕削髮門的落魄兒郎。更多的人唯是唏噓，唏噓柳鳳寒為柳氏賺來了這積家的大富，柳氏卻容不下這翩翩少年，還倒打一耙，嚴苛相逼。如此行動，真是應了柳鳳寒最後說的那句，“飛鳥儘，良弓藏。狡兔死，嘍囉烹。”

一晃五日疇昔了，終究還是到了分袂的時候。

聞言，夙英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。一旁，周如水也是無法，她支著額，不覺歎道：“我昨個纔對你另眼相看，今個你卻就現了行。”

臨彆前，柳鳳寒依例前去柳氏主宅拜彆，但柳家人閉門不出，隻命了家中管事的出門。

如此，她也懶得再看麵前撕扯的兩人了，攏著薄被便半坐起了身，直截就親力親為地拉下了床邊的帷帳。帷帳落下，終究看不清外頭的人了，她才又漸漸坐直，對著柳鳳酷寒冷隧道：“你也太狂狷了些，做甚麼闖出去？”

但，柳鳳寒又確切是柳家的養子。在這個期間，孝字搶先。如父子本性，兄弟手足，這是一本連枝，割不竭的。儒、釋、道三教雖殊，也總抹不得“孝”“悌”二字。便是如琅琊王三這般的人物，如果被安上了不孝的名聲，也會對名譽有損。更何況，是他無權無勢的柳鳳寒。

聞言，周如水緩緩抬起臉來，她眨了眨眼，又眨了眨眼。半晌，纔看著外頭滴著雨的屋簷，淡淡一笑，不鹹不淡地答：“不覺有幸，隻感可悲。”她並不感覺，甄薑的做法有多麼的值得高傲。甄薑不過同宿世的她普通，是個被期間，被運氣推著走的不幸人罷了。

彼時, 周如水也才終究明白，周國鹽改之毒手，已是刻不容緩了。

帷帳外，見方纔還看得清清的美人轉眼就隱在了一片昏黃以後，柳鳳寒絕望地抹了抹鼻子。他回身便靠在了屏風上，本就生得標緻的眼，光彩濃烈地瞟了瞟屋外，手指有一搭冇一搭地敲著屏風，好整以暇地笑道：“這就得怪你了！你道要替小爺送行。小爺等了半日，你卻還在貪覺。”

乍見周如水的反應，柳鳳寒也是一怔，再見她那雙白嫩豐腴的小手探出幃帳，正煞有介事地拉著弓，直指著他。一時也感覺好笑，卻又曉得她方纔已是咬牙切齒，實不能再逗了。便也就認了輸，倉猝安撫她道：“好了！不逗你了！不過是前幾日和你道南門那邊的白麪饅頭最是苦澀，卻前幾日都未買著。本日我便夙起去買了一些返來，這才趁熱給你送了來。”

說著，他還真的取出幾個白麪饅頭遞給了夙英，微微一笑間，一麵往屋外走去，一麵似笑非笑地說道：“不過你也確切得快些起了，你可得給小爺送行呐！”

如此，還不成悲麼？但這可悲，又何止於此呢？

虎落平陽被犬欺，風霜雪劍嚴相逼。如此不顧麵子的威脅之下，觀者皆是唏噓。

彼時，躲在角落裡的夙英也不由感慨：“這郎君，倒是比那嶺北方氏的方狷更像個世家子。”與此同時，一貫與她不善的炯七也不由地歎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