悅君歌(重生寵文)_第19章 複為帝姬第九章 〔下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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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唱的恰是如許的離人之苦,她思念故裡,她鬱鬱累累,她有力迴天。她欲歸家而家無人,欲渡河而河無船。心機不能言,腸中車輪轉。她的家冇了,她的國亦冇了,她比小民更寬裕,天下之大,竟無歸處。

“宿世”,國破家亡的那些年,她帶著人\皮/麵/具/忍辱負重,苦苦掙紮在這人間的最底層。有一日,當她驀地無依無靠,臥在劉崢眼皮底下,伸直在馬圈裡高燒不退時,半夜時分,卻俄然聞聲有人在府外低嘯。

莫非?

王玉溪蹙起眉,烏黑清透的眸子核閱著周如水,俄然,他取過瑤琴,撥動了琴絃。

隻要周如水曉得,那老婦並非懼死裝瘋,而是在朝她喊。她的母親是在喊她,喊她即便不再在帝王家了,也定要活下去。她還在祈求,祈求彼蒼能叫她安樂平順,一世康泰……

周如水的淺唱,跟著不疾不徐的琴音如傾如訴,如孤苦無依的遊子落入了滾滾長流當中,流落,卻始終到不了絕頂。最後的最後,遊子隻剩枯骨般的身子輝映進了落日暗澹的殘紅當中,豔幟如血,儘是哀慼,滿是有望。

竟是離人之殤!

她乃周王獨女,自小錦衣玉食,受儘疼寵。心尖尖樣的人兒,那裡會有如此悲苦?即便前歲太子洛鶴早隕,她哀思成疾,一病不起。可也不至於,有這不得返鄉的悲慼之情罷?

悲歌能夠當泣,瞭望能夠當歸.在這曲中,她彷彿回到了秦元劉氏領兵破鄴的那一日。那一日,她那因君父荒淫無道而悲慼皈依,發誓再不踏入宮門一步的老母從蘭若庵倉促趕了返來,她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厲聲喝道:“我兒能夠輸!能夠輸儘天下!能夠輸掉我與你君父的性命!但我兒不能死!你若死了,讓我如何下去見列祖列宗?如何去見你的兄長?你若死了,怎對得起我扔下你父一人暴屍庭前,死不瞑目?兕子,你必須活著!便是苟活也罷!周家隻餘下你一人了,誰死了都死不足辜!唯獨你不能!周家,隻餘你一人了啊!兕子,記著母親的話,即便輕易,你亦要偷生!”

誰曾想,當時她是抱著如何的心傷苟活於世的?便是那一日,她混跡在仆婢中被押送出宮,戴著人、皮、麵、具今後變成了夙英。而夙英替了她,戴上了與她相一樣貌的人、皮、麵、具,不但光是為她抵擋了風雨,還替她去死,替她蒙受了千刀萬剮的淩遲之痛……

婉轉的琴音伴著周如水的歌聲,動聽至極也蕭索至極,就如同花朵委謝了普通,淒苦楚涼,暗澹如縞素。

隔著車帷望向車外的風景,望著那一個個錦衣華服的郎君姑子,望著站在車窗邊守著她的忠仆夙英,望著那高壯偉岸的南城門,周如水曼聲而唱,她在唱,“回想我那疇昔的光陰啊!日月輝映得非常誇姣,何時,我才氣回到故裡?一年又一年疇昔,誰又能曉得,我心中有多麼的孤傲?餬口繁忙無止,心中哀傷不止。我想起舊時的你我,殷殷地回望又回望,莫非不想回到故裡麼?再也不能回到故裡了麼?”

但是,前塵若雲煙,轉眼百年身。現在,她返來了,她終究回到故裡了!念及此,周如水不由悲從中來,嗓中更儘是淒慘之意。

她曾親眼目睹族人的慘死。劊子手行刑的前一刻,圍觀的世人隻見囚徒中一滄桑老婦突而暴起,她曾是這個皇朝最至高無上的皇後,驀地間卻已成了最卑賤的死囚。她滿臉是血地狂笑著,俄然仰天長嘯,嘶喊道:“願吾生生世世,再不生帝王家,隻求安樂平順,一世康泰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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