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熟諳她？”

蘭妃順著她的目光側頭看去，阮嘉正跪在那簾後，被人推推搡搡帶進了殿中。因是一夜未眠，她眼下泛著青黑，顯得格外蕉萃。

宮中女眷不管職位凹凸，皆由內侍省編審記檔。阮嘉心知，太後如果狐疑她的身份，定會去查驗當時鸞清宮宮女的籍冊，傳其生父前來指認。此時有了籌辦，隻假裝淡然的模樣，冷眼看著他：“你是誰？我又不熟諳你。”

“太後……這……”她昂首俯視太後，震驚地說不出話來。

自從踏入這長寧宮，阮嘉實在早已推測本日之事，卻也想得明白：本身不過螻蟻之身，太後若要她的性命易如反掌，底子勿須任何藉口。但是蘭妃分歧，她是天子寵妃，又有家世傍身，如果冇有確實的證據，哪怕貴為當朝太後，也不能隨便降罪於她。是以，隻消本身一口咬定並非是殉葬宮嬪，同時不給生父留下任何指認本身的證據，或可保蘭妃滿身而退。昨夜她忍著鑽心的疼痛，用髮簪一下一下剜去胎記時，便已下定決計，即使此舉讓太後惱羞成怒、要置她於死地，不過是一命換一命罷了。她是早已死過一回的人，又有何懼？

殿中一片沉寂，太後漫聲道：“殿下何人？”

忽聽天子樸素的嗓音在殿外響起：“這是如何了？誰惹母後活力了？”

“不敢？”太後冷哼，問道，“那哀家倒想問問，你這個宮女是甚麼意義！”

蘭妃雖早故意機籌辦，現在也是盜汗涔涔，強自平靜道：“阿沅的確是臣妾宮中的宮女，太後不信能夠詳查。至於她與臣妾樣貌類似，不過是偶合罷了。”

太後持續翻著那冊子，淡淡道：“你有天子看重，不在乎哀家這個老太婆也是天然的。”她鳳眼一眯，盯著那冊子看了半晌，向蘭妃招招手道：“一早就傳聞你飽讀詩書，肚子裡是有些墨水的。哀家老了，眼神不好了，你來替哀家看看，這是個甚麼字？”

“那裡見過？”

太後問：“你當真看清楚了？”

快到了中午，劉福全出來打了個千兒，道：“太後孃娘有請。”

甫一進殿，隻見太後靠在榻上，手裡捧著一本小冊子。一昂首見蘭妃出去，悄悄笑了一聲，道：“楊氏還是第一次單獨來哀家這裡吧，傳聞你昨兒個又病了，如何就來看哀家了。”

太後冇推測她竟然會出言辯駁，失聲笑道：“好個口齒聰明的人兒！楊氏，你的表妹看來不遜於你！”

如答應怖的傷疤，毫不是上回那般用脂粉描畫的，蘭妃心中何嘗不是驚痛萬分？隻好竭力顫聲道：“太後息怒，阿沅痘疹未愈，身上留了些疤痕。現在叫太後見了不適，臣妾替她請罪。”

太後也膩煩他這光滑的調子，指著阮嘉道：“你可熟諳此女？”

阮嘉本來一向垂眉低首跪伏著，小腿全然麻痹，此時聽到太後發難，冇等蘭妃開口便忍不住道：“太後孃娘，物有不異，人有類似。奴婢不過是可巧和先帝的一名嬪妃長得類似，奴婢不明白，這又與蘭妃娘娘有何乾聯？”

聽她說出“表妹”二字，蘭妃指尖微微顫栗，一顆心直直沉入了底。隻聽太後厲聲道：“劉福全，把阿誰姓阮的伶人也帶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