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感喟道：“雖說早就推測了明天，還是……不過到了這個境地，也隻要皇後孃娘能保住咱倆的性命了。”

冇過量久，兩位灰袍道人一先一後奉旨入內。天子一見他們，衝動的站了起來，跌跌撞撞就撲向走在前麵的羽士，雙手緊拉著他的寬袖狠惡地搖擺：“王仙師！你終究來了，你快來看看，朕到底是如何了？朕本日中午砸了你贈的香爐，當即就悔怨了……你看，你看，這不是又點上了！隻要你能治好朕的病，朕必有重賞！珠寶，大宅，美人，你們想要甚麼？朕是天子，朕甚麼都有，甚麼都給你們……朕感覺好難受，朕還不想死……”

“他們都走了麼？”阮嘉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銀簪，退無可退之時，大不了自毀麵貌。

二人完事，出了羲和殿，初春暮時的晚風傳來陣陣涼意，直沁到了骨子裡。他們打了個寒噤，這才驚覺背上竟已經被盜汗滲入。直到他們走出羲和殿百丈遠，此中一人才小聲道：“我看，皇上這回恐怕是不可了。”

內裡的人群情紛繁，急成了一鍋粥。阮嘉端坐在寢床邊，心境也是忐忑不定。宮人們的言談模糊約約傳入她的耳中，她聽得大略明白，天子冇有踐約前來鸞清殿，而宮人四周也探聽不到天子的蹤跡。這是否意味著她能夠逃過一劫了呢？她心中升騰起一絲但願，即便這但願迷茫，亦將伴隨她度過本日的漫冗長夜。

說完便將四指搭上天子的經脈，搭了左手，又搭右手，神采莫辨。而那符仙師在一旁幫襯，見狀則搖起了金鈴，口中嗡嗡念著經文，忽而雙眉舒展，忽而眉頭伸展，像是與甚麼無形的鬼怪作起了鬥爭。

不知睡了多久，再次睜眼時，已經入夜了，他們是被內裡震天的嚎哭聲驚醒的。那哭聲一陣傳過一陣囊括而來，如驚濤駭浪，響而不悲。二人麵麵相覷，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。

兩人在暖閣中聊了一會兒。因均是一夜不眠，鸞清宮又沉寂如常，一人躺在床上，一人倚著床沿，冇過量久就沉甜睡去。

“我們這就去稟告皇後孃娘？”

鸞清宮設主殿一座，兩側亦有東西配殿，以抄手遊廊相互連接。聞訊而來的宮人和低位嬪妃此時都鬧鬨哄地擠在天井或殿前廊廡中，或交首扳話，或引頸而望，無不是想在冊封之前能夠看一眼這名被靈蝶眷顧的榮幸兒，一睹其芳容。可惜那寢殿保衛森嚴，隻許了幾個教習姑姑近身奉侍，世人隻能在相互的描畫中揣測那名宮女的仙顏。

“皇後孃娘……”他無法地搖點頭，“若能踐約安設我們的家人，便是最好不過了。至於你我二人，嗬嗬……隻怕是有錢賺冇命享啊。”

阮嘉不明以是，茫然點頭。

阮嘉腰肢一軟，癱倒在床邊，她繃緊了一夜的心絃，現在終究鬆開了一些。那些層層的錦緞羅衣縛在身上，隻讓人感覺非常滯悶。她乾脆扯開了金線織就的霞帔，明顯在笑，卻不覺落下淚來。

此時符仙師作完了法，又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瓷瓶子，瓶中倒出兩顆足有杏核大的金丹，恭敬呈上道：“這是貧道二人方纔煉製好的靈藥，以紅鉛為引，輔以硃砂、*、秋石等質料，煉製了九九八十一天，最是養精固元的靈藥。”

石泉道：“外頭那些人等不到皇上，早就走了大半。到了寅時，前頭來了個公公，和掌事的姑姑說了幾句話。我仔諦聽著，彷彿是……彷彿是皇上得了大病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