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後黯然離席,她死力去做好一個皇後的本分,卻始終入不了那人的心,再多費唇舌也是徒然。阿沅和梅雪沉被內侍傳喚到天子身邊,一左一右奉養在側。一時春光旖旎,雲歌曼舞,無不沉浸此中。
在此之前,天子連日過夜雲台宮,引發後宮一片嘩然。如此盛寵恩遇,竟與當年貴妃楊氏如出一轍!而阿沅除了每日去中宮存候,其他時候也很少外出,更不會本身去太後那邊觸黴頭。這日闔宮家宴,倒是再也躲不過了。她隨便挑了身素淨的衣服穿上,便去了儀元殿。
“桐花半落時,複道正相思。”
靖禎彷彿充耳未聞,很久,隻是抬手按下了她的酒杯。
淳於樂儀極其和婉隧道:“皇上不喜臣妾沉悶,臣妾天然能夠讓賢。”
他想的也是這一句?阿沅驀地回過甚,隻見靖嶼站在桐樹下,定定望著她,迷離的醉眼裡儘是難抑的情義。
阿沅隻是胡亂地點點頭,便小步分開了這是非之地。琪芳跟在她前麵,亦是默聲不語。
綺瑜望弟心切,並未看出這兩人之間有何不當,隻拉著靖嶼一向絮絮不斷。靖禎一側冷眼看著太後與他們姐弟二人溫情猶在,麵色更加有些不虞。
不料靖嶼麵色微沉,彷彿並不想麵對天子,迫於綺瑜孔殷的目光,才甚為不甘心腸道:“臣,謝皇上再造之恩。”
靖嶼從懷裡拿出一個荷葉包,遞與她道:“長姐,這是我們小時候最愛吃的雪蒸糕,隻可惜疇前那位禦膳房的徒弟早就離休出宮,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,是以便遲誤了些時候。長姐快趁熱嚐嚐,是不是和疇前一個味道?“
靖禎神采更加沉鬱:“也罷,皇後一貫賢淑漂亮,倒是落得個輕鬆安閒。”
阿沅會心,舉起那斟滿了酒液的荷紋犀角杯,恭敬道:“臣妾不識禮數,未能去拜見太後,望太後寬恕。”語畢,一飲而儘。那酒有些烈,她又喝得太快,入嗓時便嗆了一下,微微咳嗽了幾聲。
太後皮笑肉不笑道:“還是天子考慮得全麵。”
綺瑜回身睨了靖嶼一眼:“還不從速謝恩?”
靖禎握住她的手臂,拉她坐下,唇角帶著如有似無的笑意:“還不敬太後一杯,向她賠罪?”
太後亦皺眉:“紅萼,去給恪親王端杯醒酒茶。”紅萼回聲去了,太後又向靖禎道:“天子何時又新納了朱紫,竟然連哀家都不曉得了。”
太後極其不悅,又不好與天子發作,因而便問阿沅:“沅朱紫既然回宮這麼久了,如何向來也不見你,到長寧宮來看看哀家這個老太婆?”
他猶未甘心,又藉著酒勁道:“臣再敬梅妃娘娘和沅朱紫一杯酒,你們要好好奉侍皇上,莫要孤負了他的情意……”
阿沅按位分坐在裴婕妤和瑩朱紫身邊,冷靜地單獨喝酒品菜,不想在本日以任何體例引發太後的重視。她並非驚駭太後,隻是像太後這類浸淫深宮多年的女人,很難在其麵前掩蔽甚麼心機。有些事情,畢竟說穿了對誰都不好。
阿沅擺擺手,她比任何時候都復甦地看到:這條路,她已不能轉頭。
靖禎舉杯相迎:“四哥客氣了。”
“四郎,你喝多了。”綺瑜緊緊攥著他長衫下襬,小聲勸道,“快坐下。”
靖禎淡淡含笑:“四哥也是朕的兄長,朕不過儘了應儘之責。”
酒過三巡,忽見左席一團白影起家,朗聲道:“臣敬皇上、皇後一杯!”他麵色微醺,再定睛一看,本來天子身邊並不是皇後,而是兩位嬪妃,遂又故作猶疑道:“這位是梅妃娘娘,可這位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