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得子翻開了食盒頂蓋,劈麵撲來一陣箬葉和糯米的暗香,本來內裡擺滿了大小不一的菱角粽子。蘭妃又道:“過幾日就是端陽節了,宮中按例要擺粽席。隻是本年剛過喪期,禦膳房前些日子未進新人,怕是人手不大夠。非論是往年賜給百官的百索粽,海分賞皇親妃嬪的九子粽,都頗費工時。皇後孃娘便發起家宴裡用的九子粽,讓各宮本身來做。”
到了第八日,恰是蒲月月朔,天子循例須與皇後同食同寢。蘭妃可貴安逸,依常例去處中宮問安以後,早早返來西側殿看望阮嘉。
隻因蘭妃神馳江南,這雲台宮的修建多選用竹子打造,加上室內四周掛著紗幔,極易引燃。不稍半晌這西側殿便是火光熊熊,竹製的傢俱燒得滋滋作響,還伴隨不時清脆的炸裂之聲。
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,用手帕悄悄為她拭去臉上的焦痕。蘭妃任由他柔聲安撫,倒是色如冰霜,不肯多說一句話。靖禎原是拋下皇後淳於氏滿心孔殷地趕來,但是她仍然不肯假以辭色,一腔熱忱早已涼了大半。
先前蘭妃明令除了小得子與采薇、采芙三人,宮中其他人等,一概不準進入□□。此時燃起火光,讓前庭的宮女看到了,亦不敢靠的太近,唯有先去通報了尚在熟睡的蘭妃。
阮嘉笑道:“確是如此。”俄然瞥見地上一枚秋香色的書箋,原是那《小山詞》裡落下來的,她剛要彎下身去撿,卻被蘭妃搶先拾了去。不過轉刹時一瞥,阮嘉看到了浣花箋上一行蠅頭小楷:“換我心,為你心,始知相憶深。”開端還署了一個“衛”字,那筆調飛動脫略,不似平常女子的筆跡。
似是發覺到劈麵的動靜,那抹明黃色停了下來,立足朝阮嘉地點的方向望了一眼。身邊的女子斜倚過來,挽住他的手臂,柔聲問道:“皇上在看甚麼?”
睡到半夜,阮嘉模糊感到皮膚有些炎熱。開初覺得是被褥厚了,她就順手將褥子翻開,冇料反而感覺更熱。半睡半醒間,她聽到一些“嗤嗤”的聲音,展開眼時,才惶恐地看半個暖閣都包在了火海當中!
蘭妃似有一絲動容,阮嘉看著她,若無其事道:“我隻是看這卷的紙張有些黃了,想來定是姐姐常日裡愛讀的,該當是本好詞。”
一夜無事,隻聞幾聲貓叫,更襯得雲台宮喧鬨非常。
而如霜提來的布包裡,則是赤、青、黃、白、黑、綠、紫、紅、紺九種絲線,色彩鮮麗,富有光芒。
但是姐妹閒談的時候並不太多,因為連續七日,天子都駕臨了雲台宮。偶然僅僅來用了膳就走,偶然也在蘭妃這裡歇下一夜。阮嘉雖不清楚元封帝的後宮格式如何,也知大凡帝王,皆是三宮六院,美人無數。蘭妃能得這一份獨寵,想必是聖眷稠密。
蘭妃笑道:“阿阮感覺好,吃幾個也是無妨的。”
阮嘉不想給蘭妃帶來費事,整天將本身關在西側殿中未曾外出。蘭妃得空的時候,就會和如霜來陪她說說話,她也不感覺過分乏悶。
蘭妃眼中頃刻閃過一絲慌亂,將那花箋藏緊在手中,隻道:“阿阮看錯了,那不是‘衛’(衛),是‘衡’。”
阮嘉放下書,起家道:“讓姐姐見笑了,不過是如霜怕我悶,拿了些閒書來,我也讀不太懂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