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宣固然早有所備,目睹此況,胸中仍不免一陣煩惡。但更讓他驚詫駭怒的,倒是大河左火線的氣象。
這疤臉老者鮮明恰是當日在峨眉山上見過的“魔門十祖”之一的安羽臣!又驚又怒,敢情這群凶暴冷血的海盜、這數以百計的狼雕,就是老魔頭為禍本地、燒殺劫奪的寇眾。但這魔頭夙來隻在東海反叛,為何本日遠行萬裡,來到這極寒蕭瑟的北海?
如有女子搏命抵擋,當即被他們綁在繩索上,垂下船舷。略一數去,船舷周沿竟垂了近百條長繩,每條繩索上都綁著兩三個赤身女子,淤痕遍體,號哭掙紮,慘不忍睹。
而後左掌一拍,驀地沖天拔起,右手揮動木槳,“砰砰”掃中上方衝落的兩隻怪鳥,頓時將它們打得血肉迸濺,慘叫橫飛。
許宣從河中撈起半截短肢,凝神端看,心中突突亂跳,暗想:“若輿圖標註無誤,這兒間隔‘天鵝寨’最多不過十裡。這些屍身血肉淋漓,死了不過個把時候,莫非‘天鵝寨’產生了甚麼劇變?”
船上的那些大漢爭相探出身,揮鞭狠狠地抽打著那些女子。眾女避無可避,瞬息間便被打得皮開肉綻,鮮血淋漓,有的當即昏死,有的氣若遊絲。
狼雕老祖!貳心中猛地一沉,差點叫出聲來。
海東青翎毛儘豎,朝著群鳥振翅尖嘯。許宣胸膺內熱血如沸,到了此時,即使想置身事外也無能夠了!摸了摸海東青的頭頸,大聲道:“鳥兄,你快走吧,飛回到蘇裡歌郡主的身邊去吧!”將它朝火線奮力甩了出去。
暮色沉沉,風聲凜冽,超出右火線的連綴峰頂,模糊能夠瞥見靛藍的天空紅光閃爍,眾鳥迴旋。凝神聆聽,除了鳥啼、喝彩與火焰“劈啪”燃燒的陣陣脆響外,彷彿還異化著慘叫與哭泣,如有若無,讓人不寒而栗。
艙樓、船麵上鼓譟如沸,密密麻麻少說稀有百個大漢,有的狂歌痛飲,追逐著衣衫不整的女子,將她們按住儘情淫辱;有的則將女子綁在桅柱、艙壁上,爭相彎弓搭箭,用心射偏在她們身沿,引得她們驚叫號哭,而轟笑不止。
這時,獨木舟逆流而下,間隔那艘大船已不過三十來丈了。舵樓上的一個海盜率先瞥見,指著他大聲大呼。
那幾隻怪鳥瞥見他,碧睛凶光大熾,當即拋落屍身,尖嘯著朝他爬升撲來。許宣“一陽指”已初有小成,氣箭疾彈,“噗噗”連聲,打得眾鳥痛啼亂舞,沖天飛起,在他頭頂迴旋了半晌,又悻悻地掉頭朝東飛去。
許宣雖不知來龍去脈,也能猜出這幫惡漢必是至為殘暴的海盜,豢養了數以百計的凶禽,攻入“天鵝寨”。燒殺擄掠以後,將村寨中的女子全都抓到船上淫辱取樂,稍有不從,立即虐待致死。
南岸山腳下,那座繁華熱烈的“天鵝寨”已經完整消逝了,隻剩下數百個被燒成焦炭的塔樓、板屋,殘垣斷壁,濃煙滾滾。藉著火光,放眼望去,到處都是被燒得焦黑的屍身,有的身中數箭;有的刀斧加身,身首分離;有的則被鳥獸扯開肚膛,腸子拖了一地……
海東青在船舷上不斷地盤桓騰躍,振翅尖叫,彷彿仍非常不安。
許宣精力大振,正想吃點醃魚,持續前行,海東青俄然呀呀厲叫,在他肩上跳來跳去,極其煩躁。接著又聽空中傳來幾聲怪叫,昂首望去,心中猛地一凜。隻見幾隻醜惡的巨鳥抓著幾個血淋淋的東西從東邊緩慢飛來,定睛一看,更是汗毛直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