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龍?許宣聞言又是一震,莫非青龍也跟著從蓬萊山裡逃出來了?但此時心機全都集合了“炮轟臨安,刺殺狗天子”九個字上,回味起當日金國韃子炮轟金山寺的景象,內心更是突突大跳。
天海蒼茫,看不見一個島嶼。除了他們,就隻要翻湧不息的白雲,與偶爾掠過的飛鳥。
好不輕易熬到了傍晚,夕照熔金,遍海如鍍,暴風越來越冷。他閒坐了一日,也有些抵受不住,當下跟著胡三書來到清算潔淨的安羽臣的艙室安息。
在那姹紫嫣紅的強光裡,隻見鐵片亂舞,碎木紛飛,狼雕老祖的頭顱沖天飛旋而起,淒厲地慘叫著,撞在斷桅上,又彈向艙樓,咕嚕嚕地滾落到那七個探親吹管的女子麵前。
在這廣寬無邊的汪洋裡,時候顯得尤其冗長。許宣坐在艉艙上,聽著帆船鼓勵,波浪轟鳴,聽著群盜的嘯喊與歌聲,滿腔肝火,歸心似箭,每一瞬、每一刻,都如此焦灼難耐。
許宣心中一震,笑聲頓止。
他固然聰明絕頂,卻畢竟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,將很多艱險困難考慮得殊為簡樸,想到能為父母報仇雪恥,一時候熱血衝頂,甚麼也顧不得了。
這艘海盜船底艙兩側各安了十八門火炮,能力強猛非常,大宋海軍的確難以抵擋。大炮射程再遠,也冇法從錢塘江轟入皇宮大內,但隻要能攪得都城民氣惶惑,以趙官家貪恐怕死的脾氣,多數要出城避險。如此一來,就有機遇在半路大將其截殺了!
胡三書見有轉機,更是抖擻精力,道:“當日趙宋狗天子傳聞帝尊出了峨眉,氣急廢弛,調派道佛各派妙手上天上天到處追殺,連‘仁濟堂’許家也受了纏累,滿門抄斬。我們都聽了都是義憤填膺,恨不能跟著帝尊殺入大內,將那狗天子也滅了九族!隻可惜……”
心口頓時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,痛得呼吸不得。他們死了!他們死了!現在這世上真的隻剩下他孤孤傲單一小我了!
世人舒了口長氣,盜汗淋漓,縱聲喝彩。當下拉著繩索,搶先恐後地攀上船舷,在胡三書的調劑下,有條不紊地澆滅火焰,查抄大船的損毀環境。
眾海盜不敢違逆,忙遵其叮囑,將那十幾個幸運存活的女子穿上衣服,連同那七個又瞎又聾的樂伎,一起送到兩艘劃子上,又丟了些食品與禦寒的裘皮,讓她們自生自滅。
群盜橫行海上數十年,身經百戰,對於如何快速修複船艦,更是經曆豐富。船上除了食品、淡水和搶來的財物,還儲存了很多上好的木料,當下各就各位,當即開端全麵整修。
就在這時,“轟”地一聲劇震,海東青尖啼衝起,他身子一晃,幾乎從床上摔了下來。艙外號角高文,驚呼四起,模糊隻聽胡三書叫道:“轉舵正坤位,籌辦迎敵!”
底艙裡到處都是散落的轟隆火球,被烈焰激燃,頓時競相怒爆。
世人聽出他笑聲裡的陰冷殺機,叫喚聲頓時又小了下來,噤若寒蟬,唯有那胡三書膽量頗大,抓住垂下的繩索,緩慢地攀上船舷,朝著他“咚咚咚”連叩了幾記響頭,大聲道:“以帝尊的通天本領,原也無需我們這些螻蟻相幫。不過普天之下,賽過這艘‘狼雕號’的堅船利炮寥寥無幾。帝尊若想突入錢塘江,炮轟臨安,再親手殺了那狗天子泄恨……或許就用得上小的們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