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上人冷僻清的道,“貴府太夫人領了令令媛來謝我施手救治。令令媛妙言解惑,我贈花報答,有甚麼不當嗎?”
他性子渙散慣了,又有些神棍,又管不住嘴。天子倒也垂垂覺出他是個有見地的人,經常一言射中,便將他引為近臣。
趙世番跟慶樂王打過號召,就尋了個機會,向天子保舉了白上人。不免說到雁卿昏倒,白上人妙手救治的事。
待花開敗了,雁卿便帶著她屋裡丫環、婆子一道,將那海棠挪栽到天井裡去。
雁卿曉得月娘是有些潔癖的,便不號召她一道。待忙完了,就著井裡新汲出來的涼水洗了洗手,才往簷下去找她。月娘便親身給她斟了杯茶。姊妹兩個喝完茶水,又下了一會兒五子棋,便對坐在棋盤兩旁讀書。
萬一白上人再是個寧死不平的,那就太不法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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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世番聽了便感覺好笑,道,“憨人遇憨人,倒是憨到一塊兒去了。世上哪有甚麼妖孽,花木又如何聽得懂教養!”
且到了鬼域見著嫡妻,她問起兒子來,他要如何交代?
林夫人又道,“鵬哥兒也大了,我想送他出去曆練曆練,你覺著如何樣?”就望著趙世番。
林夫人天然明白他的顧慮,便道:“皇上還能吃了他不成?要緊的是聖躬安康。既是舊瘡崩裂,吃藥是不治根的。必得剜去腐肉,剔除膿瘡才行——太醫們當然醫術高超,可誰真敢在皇上身上動刀?白上人卻冇有這些卑瑣的顧慮。”
趙世番領教了他的不通情麵,曉得計算無益,隻好道,“該我親身來報答的,是我忽視了。”
天子就覺著,本身說甚麼也不能這麼死了。他兒子已經冇了娘管,若再冇爹管,可就真有救了——誰曉得今後會長成甚麼混賬模樣!且他纔將太子打了一頓,還冇讓這熊孩子曉得,他雖打他但也心疼他。就這麼死了,今後太子想起他豈不就光記得他抱著棍子打人的模樣?太憋屈了。
白上人膽小包天的盯著天子瞧了一會兒,道,“看病情你已窮途末路,看麵相倒是峯迴路轉。天不斷你,我自當極力而為。”
太夫人卻不記得白上人和雁卿打過甚麼機鋒,便迷惑的道,“是說這兩棵海棠樹的事吧。”
他自幼伴君,對天子的脾氣拿捏得非常精準。曉得這位天子雄才大略,更可貴的是未幾疑、不濫殺,很有些豪傑氣勢。可也還是那句話,太聰明的人一旦身居高位,就不免閃現出節製欲。對於白上人這類性子擰巴又有才氣的,天子當然能容得下他,隻怕也很要敲打磋磨下他的棱角。
天子既然將太子交給他,他身為人臣,天然就該極力而為——太子畢竟年幼,也無需這麼早就認定他不堪幫手。
清風觀裡公然往燕國公府上送了兩盆花。
白上人便指了指趙世番,道:“他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