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綺羅向他點了一下頭,目光溫和,卻並未誇大獎飾,淡言道,“下一個。”
她眼角餘光瞥向呆立不敢動的江知禮,輕啟薄唇:“知禮,接下出處你,本日與人鬥爭鋒芒,未需求硬碰高低。你隻須記著姐姐一句,動天者,多靠以德任之。”
溫綺羅聞言,不由莞爾。她伸手重撫江知禮的頭髮,目光中帶著一絲感慨,“為天下請命,非易事。可你既有本日這份心力,他日,一定不能做到。”
“姐姐,讓我嚐嚐。”
溫綺羅話音方落,胖墩男孩漲紅了臉,囁嚅半晌,到底冇說出甚麼不平氣的話來。他狠狠地瞪了江知禮一眼,又掃過四周那些或畏敬或敬佩的目光,終究一甩袖子,帶著幾個主子悻悻拜彆。餘下的孩子也作鳥獸散,隻留下江知禮一人,仍舊站在原地,回味著溫綺羅方纔那番話。
溫綺羅看著知禮這般模樣,心中五味雜陳。上一世的江知禮定是也愛讀書的,卻未能發揮抱負。
但那石子如脫韁猛禽,失了掌控,僅悄悄掠過爐肩便重重落地,一聲脆響傳盪開來。未待胖墩男孩喘口氣,他的幾個火伴已在一旁忍俊不由。想來常日裡常在一處比較氣,這般撞壁得勝,實在少有。
她幽幽開口:“既是比準頭,你方纔一試,已有明示。隻是這石子擊靶,看的不止是手巧,還須故意定如山,眼準如此。現在再有一局,便換作‘點石成金’之道——想來,你該曉得,若無章法,石再多也不過亂擲,空耗罷了。我再設個端方,十步之距,有五顆石子,須美滿射中方為勝。”
他怒極反笑,諷刺道:“你們當真不愧是同一屋裡的,竟隻會文縐縐地矯飾這些字眼。”
江知禮當然不測,但隨即卻明白了二姐姐的意義。現在雖為耀光,可縱是半晌光彩,也不能完整淹冇於此。他微微抬起下巴,持續撿起第二枚石子,再一次全神灌輸地對準香爐。
江知禮用力點了點頭,眼神敞亮果斷:“二姐姐放心,知禮明白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我……我想成為像溫大將軍那樣的人,縱使不能提槍上馬,用筆,也能為天下百姓請命。”
她屈膝坐下,將小石子放於指尖,細聲道:“石小難操,投矢既看專注,又念手巧,你們誰來?”
她微微點頭,悄悄道:“去罷。”
溫綺羅看著這個常日裡唯唯諾諾的弟弟,被激起一絲心疼之餘,眼中卻也多了絲欣喜與期盼。
溫綺羅見他如此,心中瞭然,便柔聲道:“本日之事,你做得很好。但勝負乃兵家常事,切莫是以高傲驕傲。”
待世人屏息盯著的目光中,胖墩男孩大力一擲,那石子擦著香爐輕側掠過,隻因用力太猛,反將爐身震得微微一顫,卻畢竟冇有正中。頑童們沉默,半晌又強裝平靜,為其喝采得救。
江知禮聽罷,喉頭像堵了甚麼東西,用力點了點頭,眼中卻罕見地蒙上一層水光。
見狀,溫綺羅麵色安閒,心底卻有了成算。
直至最後一枚石子完美入靶,香爐未有涓滴位置偏顫之意,江知禮終究昂然道:“如姐姐方纔所言,心專,亦德專。”
胖墩男孩怔愣半晌,竟被她這幾句點得心口發麻。他咬著牙不甘,但又不曉得如何辯駁。就在這時,江知禮俄然小聲開口,雖是膽怯慣了,可此時語意竟有幾分火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