帷帳猛地撩開,一條纖瘦的身影衝了上來。那是個小女人,估計還不滿十三歲。頭梳雙髻,一身標準的時裝。還冇長開的麵龐上儘是欣喜,雙眸都閃出淚花。
腦袋嗡嗡作響,梁峰抬起手臂,想要撩開麵前的帷帳。不知牽動了那裡,清脆的鈴音乍響。
莫非冇給上鎮痛閥嗎?再也支撐不住,他扯開了將近黏在一起的乾裂嘴唇,擠出聲音:“護……士……”
“郎君!郎君你醒了!”
“梁子熙竟然醒轉過來了?”聽到侍女傳來的動靜,李朗也是吃了一驚,心頭立即慌亂起來。冇人比他更清楚梁豐的病因,現在不但冇有達成目標,還趕巧碰上了雅集提早,怎能不讓人惶恐。
一陣難以忍耐的疼痛竄上,梁峰悶哼一聲,醒了過來。腦袋裡昏昏沉沉,渾身骨頭就跟被壓路機碾過似得,腹內還戳著把刮骨鋼刀。太他麼痛了!饒是受過幾次重傷,也冇嘗過如許的滋味。咬緊了牙關,梁峰想要撐過這陣兒,但是疼痛連綴不斷,的確能要了人老命。
侍女趕快答道:“大抵半個時候前。梁家那小婢說梁郎君已經能湯藥了,恐怕是緩了過來……”
說著,李朗彎下腰,親身為那人掖了掖錦被:“大兄,我曉得你不耐煩吃藥,不過身材要緊,不能由著性子胡來。”
一碗粥終究見底,那男人把手中的空碗遞給了身側婢女,淡淡道:“多謝三弟。”
這是甚麼處所?
耳邊傳來驚呼,梁峰已經得空理睬,肝火攜著劇痛湧上,他麵前一黑,栽回到床上,再次落空了認識。
心中嫉恨一閃而過,李朗堆起了笑容,快步走了上去:“大兄,你終究醒了!我已經派人去請孫醫工了,少頃便到。”
那侍女靈巧的應道:“小郎君放心,奴婢必然好好照顧梁郎君。”
“甚麼?梁豐醒了?”茶盞哐的一聲砸在結案幾上,引得上麵跪著的侍女一陣瑟縮。端坐在案後的中年美婦麵色烏青,慍聲問道:“孫醫工不是說有救了嗎?他甚麼時候醒的?”
隻是醒來的,換了一個芯子。
因為比年戰亂,朝廷成心削除一些官爵,如果梁豐再次冇法任官,這個“亭侯”爵位估計是保不住了。是以梁豐才拋下季子,前去上黨郡縣插手三年一度的“九品官人考評”,追求一個官位。
能聽出主母話裡的意義,侍女趕緊躬身,謹慎翼翼的退了出去。那美婦也不起家,看著麵前光亮輕巧的青瓷盞,冷哼一聲。亭侯又如何?梁家兩代無人任官,是該熄了襲爵的心機,為她這個外嫁婦做些賠償了。
思忖了半晌,她冷冷叮嚀道:“讓朗兒去看望一下。叮嚀下人好都雅顧我那侄兒,讓他好好養病。”
她的高興無需置疑,但是梁峰並不熟諳這丫頭,更冇法瞭解麵前的統統,他伸脫手,想要了抓住對方:“這是哪兒,你是……”
安排好了事件,李朗不再逗留,起家告彆。留下的侍女蒹葭倒是不見外,自顧叮嚀道:“綠竹,你去灶上看看湯藥如何了。熬好的話,儘快取來,彆擔擱了。”
他的聲音竭誠,麵帶喜意,任誰看,都是一副體貼模樣。但是床上男人並無作答的意義,不緊不慢喝著碗中的粥水。這是他專門點的豆粥,也不曉得是犯了甚麼病,醒來以後,梁豐就執意要喝豆粥,還點名要小豆。前後吐了兩回,還是大量飲用,就跟餓殍投胎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