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京之前,必然要替子熙尋個良醫!心底暗自下了決定,薑達冷靜低下了頭去,策畫起手頭的事件。隻盼能趕在上京之前,措置完這些複瑣事件吧。
道家有三官,正月十五天官賜福,七月十五地官免罪,十月十五水官解厄。這三天也就是俗稱的“上元節”、“中元節”、“下元節”。中元節恰是地官免罪之日,如果此時鼓吹目連救母,豈不是嚴絲合縫,深切民氣?
薑達心臟砰砰直跳,端坐於前的薑太醫卻淡淡道:“東贏公一片熱誠之心,老朽感同身受。不過老朽年老多病,怕是冇法隨東贏公一起入京。並且此次防治疫病,也並非我祖孫二人的功績,另有醫寮很多醫者,同心合力,才得全功。老朽懇請東贏公在醫寮當中多選賢才,陪侍同往都城。”
薑達這才反應了過來,不由急道:“這如何能夠?如果冇有佛祖入夢之說,那些愚民又如何能聽信防疫之法?並且梁子熙……”
和尚愣了一下,趕緊雙手合手:“弟子錯了。”
“這就對了。”薑太醫長歎一聲,“朝中政局龐大,醫者又能如何?可惜梁子熙冇了這個立名的大好機遇。也罷,他本就不是這類在乎名聲之人。”
短短二十餘日內,醫寮共收留了病患五百六十餘人,病發身亡的超越半數,另有十幾位照顧病患的雜役、家眷不測抱病身故。但是如許的數字,比起往年病發而死的人數,卻不值一提。
這是《佛說盂蘭盆經》的內容,乃是高僧竺法護所譯,念法天然熟諳。聽師父如此說,他不由悄悄皺眉:“但是七月十五乃是道家中元之節,我們要在此時舉體例會嗎?”
“不是。”薑太醫低聲答道,“車上說。”
“是錯了。東贏公所為,不過是迎奉上尊。欺上簡樸,瞞下卻不輕易。晉陽之事,早已傳播於萬民之口,不見比來寺內香火多麼鼎盛嗎?東贏公現在分開晉陽,何嘗不是功德。恰是我寺廣開法會,超度亡魂的機會。”
“這可不是和尚們的功績,而是佛祖賜福免災呢!”
“明白就好。”老衲微微撩起視線,“等你覲見中正之時,要密查一下梁施主的動靜。奉告王中正,本寺也願這位佛引之人祈福消災。如果法會之時,梁施主也能前來,就不枉這場佛緣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,我家娘子都跟我說了,是一名梁郎君得了佛祖指引,才抓出了疫鬼!你冇看內裡那些淨街行者麵上都帶著布巾,那東西叫‘梁巾’,就是梁郎君傳下來的!隻要帶上,便能防住病氣!”
“這個天然,比及阿母安然返來,我還要請一尊神位放在家中呢。如果有佛祖保佑,那些疫鬼煞物,必定會遠遠避了出去!隻盼今夏不再有疫病產生了……”
想到阿誰俊美又體弱的朋友,薑達心頭也是一沉。此次不但不能趕往梁府給他保養,更是連麵聖時都冇法提上一句。不過就算東贏公如何抹去佛祖入夢之事,這晉陽城中,無數因他而活之人,還是會記得他的申明。與其捲入朝中,還不如讓他留在幷州,好好養病。
那和尚也垂垂覺悟:“是了,如果現在舉體例會,必能讓人服膺佛祖恩賜。不過要選在何時為好呢?”
這些,可都是實打實的功勞。仔細心細跟管事交代結束以後,薑達鬆了口氣,毫無儀態的箕坐下來。這些日子,他幾近熬乾了精力,瘦的連臉頰都凸起了下去。但是若無這場磨礪,他恐怕永久也窺不到傷寒之症的真正門道。對於一個醫家而言,是多麼的幸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