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皇後的神采,愈發丟臉,一言不發。
“荒誕……”天子的聲音,沙啞乾澀,因為力量弱竭而顯得恍惚陰沉,“這天底下,誰敢汙辱太妃?又有誰敢……如此對朕的七弟?七弟……七弟自小聰明沉著,凡事皆三思而後行,又怎會受人教唆,如此矇蔽輕信?”
李舒白拱手施禮:“請聖上示下。”
“是!”徐逢翰如蒙大赦,趕緊躬身下了台階,領著一眾宮人當即出了殿,又將殿門全數關上。
“奴婢並不是憑著口中話來昭雪,而是我的手中,便有證據。”黃梓瑕從箱籠中取出一份驗屍檀卷,舉在手中說道,“鄂王歸天,大理寺與宗正寺等人請周子秦前去驗屍,現在卷宗已經具名封檔,正據確實。而我的手中,便是抄本,上麵清清楚楚寫著,鄂王胸前傷口為斜向右下,便是相對於麵前驗屍者來講,方向左下――也就是說,若鄂王不是他殺的話,凶手隻能夠是一個左撇子。”
她看向王宗實,王宗實身後寺人當即捧出早已備好的一樽酒。
“請王公公恕鄙人無知。我隻知天理昭昭,善惡有報,不管身居高位,還是身處輕賤,做過的事情,永久不能被袒護。”黃梓瑕目光果斷而清澈,毫不閃動地直視著他,安然相對,“這世上的子虛,就算騙得過大部分人、就算矇蔽得了一時,但浮雲畢竟不能蔽日,深陷泥潭的美玉終有洗淨淤泥的一天。”
天子冇說話,隻閉上了眼睛。
李舒白掃了那樽酒一眼,又望向天子:“多謝陛下美意。本來陛下之命,臣弟不該多話,但現在即將永辭陛下,臣弟隻想曉得,陛下將如何對外陳述臣弟?”
黃梓瑕點點頭,翻開身邊的箱籠,說道:“請陛下容奴婢細心道來。”
李舒白望著丹陛上的帝後,緩緩問:“以是陛下的意義,是此事不加審理,就此告終?”
“這是梓瑕在義莊,解剖了張行英父子的屍身後,完整洗濯內臟,最後在聲門裂中發明的。”黃梓瑕淡淡說道,“一模一樣的小魚,一模一樣的地點,一模一樣的環境――死者在臨死前都是脾氣大變,本來溫厚溫馨的人變得非常過火,張行英死前直指我助紂為虐,要為天下人而撤除我;張父則在兒子身後爬上城樓,向都城百姓漫衍夔王謀逆的謊言,如此情狀,與鄂王殿下,難道一模一樣?”
天子麵色青灰,死死地盯著他,喉音乾澀:“那麼,你指的阿誰幕後真凶,是誰?”
“匕首,同心結,玉鐲。”黃梓瑕緩緩說道,“我曾幾次尋覓此中的關聯,但卻並無任何線索。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聽到平話人講隋煬帝送給宣華夫人同心結,才終究明白了三者之間的乾係――則天天子的匕首,宣華夫人收到的同心結,代表的是她們二者。而她們的不異點便是……”
“鄂王為祖宗社稷、天下百姓,方纔捨棄統統,隻為揭露夔王狼子野心。”王皇後冷冷道。
瓷盒內呈現的,恰是兩條已經半腐臭的小魚,細若蚊蚋,極其可怖。
“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。即便夔王誅殺鄂王有再多來由,但朝廷始終容不下一個搏鬥兄弟嫡親的凶手。”王皇後歎了一口氣,轉頭看著天子,見他微微點頭,才又轉頭看著李舒白,說,“皇家顏麵不成失,陛下已為夔王備好拜彆杯酒,將親送殿下上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