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頭藏了人?
傅羽看一眼遠處連綿不斷的白皚:“天快黑了。”若待入夜仍曝露風雪,人很能夠敏捷失溫,到時一樣死路一條。
那些不斷唸的,還是找來了。
薛瓔停在原地,俄然想到了傅羽。
身後殺手吃緊勒停一片,卻有幾個不怕死的緊追直上。
但拋開這些不提,說到底,她也不過是個纔將及笄的小女人罷了。
哪怕冒險,也必須探個究竟。
山中出冇有雪狼,易被血腥氣誘引。
她立即警悟起家,環顧四周,一眼瞥見左手邊不遠的雪原星星點點,待走近一些,纔看清是橫了幾具屍首。屍首底下,大灘鮮血融進雪裡,描蔓出瑰麗而詭異的豔色來。
天放晴了,雪野茫茫,淡金的光籠在她周身,將她的臉襯出雪一樣慘白的光彩,本來柔滑的櫻唇也變得龜裂起皮。
她此行已折損太多親信,這女人一起隨她出世入死,也算與她情同姊妹,若本來尚存朝氣,卻因她一時過分警戒而喪命於此,該叫她如何自處。
她滑得又急又狠,在山脊上一起壓出凸起的褶子,運道不好掠過塊尖石,半張背火燒似的,一陣過後,頭昏目炫裡發覺坡漸緩,才攥起匕首往身下冒死一紮,堪堪停穩。
傅羽見狀,不由鼻頭微酸。
待鑿出個夠兩人蔽身的雪洞,她欣喜道:“陛下鐵定又要氣得跳腳,轉頭保管替您做主。”
薛瓔扔下箭囊,留了句“謹慎”,轉頭先行分開。
她近乎麻痹地揚起一鞭,淡淡道:“最後一支了。”
按理講,她當時必定與對剛正麵交了手,逃脫實在很難。可要說她搏命一戰,幸運得生,以後負傷藏入雪洞,也並非全無能夠。
荒山雪野,本就人跡罕至,瞧這挖洞伎倆,會不會是她?
傅羽跟著挽弓搭箭,朝對崖餘下幾人接連揚射,邊道:“您先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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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,”一旁與她並駕的女官傅羽直視火線,目色凝重,“是死路。”雪野上本一望無邊,而火線霧翳漸濃,極能夠碰上了絕壁。
薛瓔點點頭屈腿躺下,將身上那件雪色大氅分她一些。
但是破洞一瞬,她冇見傅羽,反迎上了一雙耀如星子的烏眸。
對方花了半夜纔到,便申明半途遭了掣肘。若她猜想不錯,起初替她引開一起殺手的中郎將必已帶了人前來策應,故而眼下已到下山機會。
豁口處血已凝固,但因肉沿積累的雪沫子未幾,約莫死了不久。
薛瓔緩慢站穩,從腰間箭囊夾取了三支羽箭,朝仇家揚手張弓。弓成滿月,三箭齊射,無一虛發,身在半空的幾名青甲男人抵擋不及,吃箭墜亡。
傅羽一愣,正疑問便聽到了她的後半句。清楚很輕很緩,卻叫民氣頭血沸得高低騰躥。
鉛灰的濃雲層層抬高,在頭頂積儲翻湧。蒼穹下的田野,馬蹄起落間霜雪飛濺,所經之處,擦出道道白痕。
通途難越,對方箭已用儘,不跑無異他殺,怪不得她。薛瓔說“無妨”,她卻憂心道:“他們恐怕很快便會繞道找來。”
馬嘶震天,地動山搖。馬前蹄將將夠到仇家崖石的一刻,薛瓔腳一鬆離開馬鐙,借力馬背一翻而過,險險落地。傅羽緊隨厥後。
連九五之尊也動不得的人?
是幾名青甲男人,著裝與明天那批殺手無異。幾人脖頸上都開一道豁口,看這割喉的刀法,像她身邊中郎將的手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