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羽看一眼遠處連綿不斷的白皚:“天快黑了。”若待入夜仍曝露風雪,人很能夠敏捷失溫,到時一樣死路一條。
薛瓔略一蹙眉。新雪覆舊雪,淹冇了她和傅羽留下的足跡及暗號。眼下她和中郎將一個下行,一個上行,怕適值在岔道錯過了。
洞外聲響有變。風捲著雪絮扯急了長嘶,裡頭稠濁著窸窣步聲,正朝這向趨近。聽細心了,辨得出是銅靴擦起鬆雪的響動。
緊接著,一聲短過一聲,像將死之人的最後一息。
她神情防備,敏捷掉頭,腳步一挪卻聽風號忽止,四下寂寂,一聲孱羸的喘氣傳到她耳裡。
她行動一滯,摩挲幾下,再伸指朝縫裡一探,發明下邊是個雪洞穴。
對方花了半夜纔到,便申明半途遭了掣肘。若她猜想不錯,起初替她引開一起殺手的中郎將必已帶了人前來策應,故而眼下已到下山機會。
她竭力扯散大氅,拉開衣衿,拿匕首割了截衣袖裹傷,以免肩頭滴下的血再次惹來狼群,拾掇好後完整癱軟下來。
她方纔重視到,雪團上邊新雪覆蓋均勻,是天然積累,應可解除刺客的決計捏造。而照雪團發硬環境看,這洞穴約莫挖鄙人半宿,與傅羽和她分道揚鑣的時候剛好符合。
這一滑已與先前地點天南地北,冇見雪狼蹤跡,薛瓔緩出一口氣,鬆弛一瞬隻覺五臟六腑都像挪了處所,左肩火辣辣地疼,似被尖石劃破了皮。
身後殺手噠噠的追逐聲越來越近了。一支輕箭俄然破空而來,“哧”一下紮入雪地,箭羽嗡震, 距薛瓔身上馬後蹄僅僅寸許。
薛瓔淡然眨了眨眼:“他如何敢。”
她此行已折損太多親信,這女人一起隨她出世入死,也算與她情同姊妹,若本來尚存朝氣,卻因她一時過分警戒而喪命於此,該叫她如何自處。
遭人追殺,一起奔逃,她的人手幾近折了個潔淨, 所幸對方也已箭儘弓窮。
朔風鼓盪,砭人肌骨,鄰近寅時雪才小了些。薛瓔一起摸黑繞彎,一腳深一腳淺的,翻過一道道下行的緩坡。
傅羽跟著挽弓搭箭,朝對崖餘下幾人接連揚射,邊道:“您先走。”
而薛瓔不能放過如許的能夠。
薛瓔驀地復甦,起家後撤,但是乾站一晌,除了山垠絕頂傳來的風嘯,周遭甚麼動靜也冇。
通途難越,對方箭已用儘,不跑無異他殺,怪不得她。薛瓔說“無妨”,她卻憂心道:“他們恐怕很快便會繞道找來。”
兩匹馬吃了痛搏命疾走,臨到崖邊停也不斷,一躍騰空。
馬嘶震天,地動山搖。馬前蹄將將夠到仇家崖石的一刻,薛瓔腳一鬆離開馬鐙,借力馬背一翻而過,險險落地。傅羽緊隨厥後。
約莫一炷香後,傅羽跟了上來,氣喘籲籲道:“微臣無能,叫人跑了。”
裡頭藏了人?
薛瓔心下一跳,一瞬冇躊躇,當即往右手邊一個陡坡跑,到得坡沿臥倒,側身屈膝,抱好腦袋借勢下滑。
她滑得又急又狠,在山脊上一起壓出凸起的褶子,運道不好掠過塊尖石,半張背火燒似的,一陣過後,頭昏目炫裡發覺坡漸緩,才攥起匕首往身下冒死一紮,堪堪停穩。
上邊一層雪堅固易搗,薛瓔拂開後剛想往下取,俄然摸著個硬邦邦的雪糰子。就像昨夜她和傅羽捏的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