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弟倆入裡後，薛瓔揮退擺佈，問：“這都入夜了，你如何還特地過來？”

薛瓔方纔在報告衛國一行顛末時，已順嘴提過魏氏父子，以是天子也冇驚怪，道：“那魏姓公子雖說來源不明，卻畢竟救了阿姐，我們也不能苛待他家小公子，還是請太醫給瞧瞧。阿姐，宗太醫可靠，你還是用他就是了。”

薛瓔又問：“這幾天，可曾有人到過我這兒？”

薛瓔沿小道入裡，隻轟動了幾個親信，到了永寧殿偏門，先有一名上年紀的女官得令迎出，見到她便要屈身施禮。

薛瓔卻冇心冇肺的，持續補刀子：“不必擔憂我這兒炭火不敷，勞動來勞動去的，擺佈再過一陣，我也不在宮裡頭了不是？”

“恐怕不在。衛王到了，聖上在未央宮前殿設席，太後也一道列席。”她說罷問，“您可籌辦去？”

他神情懨懨，半晌悶悶吐出一句：“好，都聽阿姐的。”

見她非論何時都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，天子心中不免暴躁，劈裡啪啦放炮似的說了一堆，問她傷了那邊，又體貼此行顛末。

永寧殿的宮婢們見她回了，一個個喜出望外，流水般湧上，替她摘大氅，撣衣塵，端茶水。

他身邊宦侍聽罷悄悄抿嘴一笑，被他狠狠剜了個眼刀。

天子當即應下。薛瓔笑了笑，抬眼望向外頭烏黑的夜色，淡淡眨了眨眼。

薛瓔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機，尚未將實在身份奉告他，想了想道：“長公主很凶，不等閒見客。你且在這兒住上幾日，一有你阿爹動靜，我就托姑姑奉告你。”

至於魏遲所說“睡一覺到了雪山”的事，也許也是真的。雖說父子倆當日衣冠劃一，像預謀出行，但也說不定是那當爹的，半夜趁孩子睡著，給他穿戴好，偷偷抱到外頭的成果。

薛瓔一笑：“母親眼下在長信殿嗎？”

他聽完更是煩惱：“阿爹究竟與你交代了甚麼，叫你非去衛國那虎狼之地涉險不成？早知如許，我就不該你了。”

她說完皺了皺眉：“太後與您向來不靠近，這回連番下駕到您這兒，還親身入內殿探視，真是奇了。”

天子驀地昂首，稍稍來了點精力，不料外頭俄然響起一陣叩門聲。

天子神采一斂，沉默下來，死死捏緊了拳頭，垂著眼道：“果然是她嗎？”

一個五歲多的孩子不成能在她邏輯周到的發問下，將謊圓得如此絕妙，她想，他應噹噹真知之甚少。

薛瓔搖點頭：“不了，給我備水沐浴。”

這話倒不假。宮外長公主府年前便已完工，等她過一陣行完及笄禮，便可正式開府。

這回，薛瓔考慮了下才道：“阿爹活著時，積年元月開朝後，皆派朝臣主持招賢會，廣招天下才德出眾的秀士登殿，或大行犒賞，或令其為朝效力，以表朝廷選賢舉能的用心。阿姐覺得，現在阿爹雖已不在，但這招賢一製卻不成廢除，你說呢？”

本來籌算，假如朝裡臨時生岔子，永寧殿就對外宣稱長公主染了風寒，由相國幫手聖上措置。成果統統承平，乾脆便連這“宣稱”也省了。

薛瓔笑著歎口氣，表示他坐。

她適時虛扶一把，開門見山道：“穆姑姑不必多禮，我將你支來，是想交代你一樁事。”說著一指身邊魏遲，“你給這孩子安排個住處，吃穿都往好的來，但切莫向外張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