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寺廟真的小,小到就一間一丈見方的屋子。正麵供著一尊尺把高的小菩薩,菩薩麵前有個石香爐,內裡插著幾支殘香。左邊一張床,床上整整齊齊疊著幾排書,壁上掛一把劍鞘,端的是三尺寶劍半床書。右邊一張書案,一條凳子,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,正中有一頁寫滿字的宣紙,一個硃紅瑪瑙雄獅鎮紙壓在上麵,顯得格外惹人諦視。書案火線牆壁上掛一副春聯:"把酒時看劍,焚香夜讀書。""好,寫得好!"曾國藩獎飾,笑著對康福說,"還是你說得對,現在這裡就住著一名隱士。""這個隱士到那裡去了呢?"康福四周張望,指著小菩薩中間說,"大人,這裡另有一道門。"門虛掩著,一推便開。門外是一塊四方土坪,一小我正背對著他們,在土坪上舞劍。那劍舞得真好!進如閃電,退若飆風,高低擺佈飛動起來,劃出一個刺眼的銀盤,如同中秋明月落到人間。
曾氏在所著《條記二十七則》中《兵》一則裡寫道:"兵者,陰事也。哀慼之意如臨親喪,肅敬之心如承大祭,庶為近之。""軍中不宜有歡樂之象。有歡樂之象者,不管或為和悅,或為驕盈,終歸於敗罷了矣。田單之期近墨,將軍有死之心,士卒無生之氣,此以是破燕也。及其攻狄也,黃金橫帶而騁乎淄澠之間,有生之樂,無死之心,魯仲連策其必不堪。兵事之宜,滲戚,不宜歡樂,亦明矣。"
"父母身後,程學啟靠乞討餬口,鄙人九流中長大,混得了一身好技藝,在桐城縣裡稱王稱霸,為非作歹,從縣衙門到老百姓,個個都怕他。縣太爺明裡何如他不了,便使了一個暗體例,用錢打通了廬江城裡幾個惡棍。鹹豐五年三月的一天,程學啟過二十六歲生日,那幾個惡棍接他到廬江喝酒。喝到半夜,程學啟酩酊酣醉,惡棍們將他的手腳死死捆緊,扛到江邊,對著他的胸口刺了幾刀,頓時血流滿地。惡棍們見他已死,便一走了之。第二天淩晨,廬江城郊一個姓穆的老太婆到江邊洗衣服,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大漢在嗟歎。穆老太婆嚇了一跳,當即回家叫來兒子穆老三。穆老三把程學啟背到家中,一進屋,他又昏死疇昔了。穆老太婆給他抹去血,洗淨傷口,穆老三又揀了草藥替他敷上。程學啟醒過來,想起昨夜的事,萬分感激穆家母子的拯救之恩,當即認穆老太婆為乳母,與穆老三拜了把子。一個月後,程學啟複了原,他曉得本身的仇敵太多,混不下去,因而乾脆投了長毛。程學啟有本領,兵戈不怕死,很受陳成全賞識,年年升官,現在已是監軍了。程學啟在賊中得了勢,當年一班痞後輩兄都來投奔他,這些人大部分也當了官。程學啟對任何人都不講交誼,唯獨對穆家母子的恩德不忘。這些年給了穆家很多銀子,但穆家不承認,能夠是怕肇事。"曾國藩說:"程學啟能知酬謝穆家的恩,可見知己尚未完整耗費。"趙烈文說:"恰是大人這話。我想如果能夠打通程學啟,要他在內部發難,內裡再共同,集賢關便能夠破了。"曾氏兄弟都以為這條門路值得一試,因而請趙烈文先去廬江找到穆老三,探聽程學啟比來的環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