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著集賢關、菱湖的喪失,安慶城完整伶仃了。城渾家心浮動,每天都有成批人出來向湘勇投降。曾國荃決定七月十五日向安慶建議總攻,曾國藩製止了。他以奧秘的口氣對九弟說:"王闓運上月來信奉告我,欽天監奏,本年八月月朔,日月及水火土木四星俱在張宿5、6、8、九度以內,金星在軫,亦尚在三十度以內,這是日月合璧、五星聯珠的非常吉祥,極其罕見,預示著國度有大喪事呈現。國度的第一大喪事,莫過於克服長毛。眼下與長毛苦戰的有四大疆場:一為德興阿、馮子材的江寧疆場,一為左宗棠的贛北疆場,一為袁甲3、勝保的皖北疆場,一為安慶疆場。除江寧疆場外,其他三個疆場在比來都能夠有衝破性的停頓,如果誰能恰幸虧八月月朔這個日子獲得大勝,誰就成了上應天心、下服朝野的福將。沅甫,你看如何呢?"聽了大哥這幾句話,曾國荃又想起陳廣敷那年在荷葉塘的預言,不由周身血液沸騰,衝動地說:"大哥,我明白了,我要全軍休整幾天,七月二十八日沿城牆開挖一百個地洞,三十夜裡燃燒,八月月朔定時拿下安慶!""好!大哥但願於你的,恰是這個安排。國度的氣運,曾家的氣運,都在此一舉。"曾國藩久久地握住九弟的手。半晌,又說,"明天早上我要回東流去了。""大哥,安慶已是甕中之鱉,你不親眼看我和厚二把這隻鱉捉到手嗎?"曾國荃不解地問。
斷黑時,三人來到薑鎮。這裡距集賢關隻要二十裡了。瘦子對瘦子說:"老哥,徹夜就在這裡舒舒暢服睡一覺,明日再進壘吧!"瘦子說:"行,徹夜咱哥倆暢暢快快地喝兩盅。"進了夥鋪,拴好馬後,兩個男人大吃大喝起來,足足鬨了一個時候,都喝得酩酊酣醉,爛泥似的倒在床上,死普通地睡著了。穆老三內心念著:"阿彌陀佛!天賜良機,再不逃脫就是傻瓜。"他倉猝把桌上的殘湯剩水吃了兩碗,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旅店,又不敢去牽馬,怕馬叫起來好事。往那裡去呢?回廬江,身上無分文,幾天的路程如何對於?不如乾脆去找程哥,也要奉告他事發了,早作籌辦。穆老三盤算主張,摸黑跑向集賢關。
眼看兩邊苦戰了幾天,勢均力敵,集賢關難以突破,曾國藩對趙烈文說:"看你的第二步棋了。" *************
集賢關四千精銳的淹冇和程學啟部的叛變,使安慶守軍的鬥誌頓時減去了一大半。就在士氣委靡的時候,彭玉麟奉曾國藩之令,帶領所部內湖海軍由南門船埠登陸,抬著數百條戰船奔向菱湖,將船放入湖中,向菱湖十八壘建議猛攻。這一天,天老爺成心給承平軍作難,大雨如注,足足下了一個時候,湖水暴漲,沿湖石壘浸水達兩尺多深,火藥全被泡在水中,火炮、抬槍都啞了。彭玉麟藉著天時,乘集賢關大捷的銳氣,血戰一日一夜,將菱湖十八壘全數摧毀,鞏天侯張潮爵趁亂逃竄了。第二天淩晨,菱湖上漂泊的承平軍、湘勇的屍身,幾近粉飾了半個湖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