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兄又問:“那麼嶗山府呢?”
陸清遠冷然道:“狀元郎是在調侃陸某嗎?”
陳三郎悠然的聲音傳來。
這些人,都是穀中書香家世的家長人物,平時在雍州有頭有臉,俱有繁華。此中幾位,還都做過官的,隻是因為各種啟事退了下來。不過現在他們都舉家搬家進了梅花穀中,避世隱居。
說罷,邁步拜彆。
“先前為蘇鎮宏所占,其人不懂民生,不施仁政,大要為官,實則為寇。但現在好了,陳道遠入主,分田分地,深得民氣。”
陸景手足都感到有些冰冷,他很明白對方言之所指。陸清遠留在嶗山,即便日子過得窩囊,但起碼性命無礙。可如果跟從陳三郎出去了,便再冇法轉頭,到時候遭遇動亂,就是死路一條。
用句合適的話來描述,便叫做“城頭變幻大王旗”。
陳三郎嗬嗬一笑,他為人做事,一貫懶得造作,記得之前不過戔戔秀才身份,就敢在涇縣詩社拂袖而去,不肯賣那相互吹噓的臭腳麵子,現在麵對陸清遠,自也不會兜兜轉轉,說那些無用套話:“本日我所見的陸清遠,與往昔真得不成相提並論。”
合座無聲之際,忽聞一人咳嗽,諸人望去,正瞥見陳三郎立在門口處。世人不由吃驚,不知他站在那兒多久了,聽到了甚麼去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不但指的是全部朝野,也包含了任何的處所個人。而通過暴力圖奪的權益,向來都是血流成河,見不得半點溫存。
水流清澈,並不急,收回細細的活動聲。
聞言,何兄搖點頭:“你隻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看這州域情勢,兵荒馬亂,殛斃不竭。看那鄰近的懷山府,半年工夫,就換了五個統管,常常屁股還冇有坐暖,不是被上麪人給反了,就是被彆的人給殺了,死於非命。由此可見,當今之勢,以亂為主,嶗山也不成能例外。”
“此穀山淨水秀,怪不得清遠兄長居於此!”
(久不敢看書評區,本日一觀,見到月哥老書友的發言,竟無言以對。南朝有愧呀!)
陽光普照,霧氣早散,在草葉上的露水也已揮發掉,不複存在。梅花穀中,間或有雞犬叫聲,此地會聚人丁,看上去,倒和山村相差無幾。隻是穀中住的多是讀書人,有書香家世,因此到處可見都是手握書卷的形象,更有小童琅琅的讀書聲傳來,聽著讓人感覺舒暢。
陸清遠猛地跳起來,圓睜雙目:“你曉得甚麼?你懂甚麼?豈能如此熱誠於我?”
諸民氣中明悟,都感覺豁然。
過了一會,竟哽咽有聲,喃喃道:“現在時勢,我能做甚麼,我甚麼都不能做呀!”
一向來到一條溪流邊上,他才愣住腳步。長時候的喝酒歡愉,他身子並不好,奔了這一陣,隻感到筋疲力儘,一屁股坐在河邊上,神采呆呆地望著潺潺而流的溪水。
當嶗山生變,陳道遠被擯除,乃至被殺,換了彆的人入主,那麼陳道遠所推行的統統,又能儲存幾分?
哭聲無助,一如孩童。
說完,轉成分開了。
人亡政息,至理名言。
換句話說,當陳道遠失勢,跟從他的人,又能儲存幾分?
陸清遠低頭疾走,徑直往穀外奔去,有旁人見到,感覺奇特,出聲呼喊,他都置若罔聞,隻顧走,走得急了,踩到塊石頭,還差點跌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