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歌慕弦_哀庥之戰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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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祭司顫抖著身子,用非常虔誠的口氣念著祭辭,言畢,雙手交疊置於空中,以頭叩地,行九拜之禮,最後更是親吻大地,用淇國敬神的禮節祭奠鮮虞庥。

年青的祭司也跪下來,然後是城外的百姓、城內的百姓,紛繁叩首痛呼:“謝吾皇之不棄,謝天降神女以庇九黎——”

“朕再最後替他們決定一件事情——朕代他們,願表歸降——”

鮮虞庥冇有轉頭看身後城牆內諦視著她的百姓,眼裡也冇有城牆外佈陣以待的軍隊。她兩步踏上城牆,站在最高處,俯望著更遠處的草原,風吹動她的衣衿,袍袖間獵獵作響,卻吹不開她眼底的眷戀。

鮮虞庥還是稚嫩,但在天子威儀之下,誰也不會感覺她強大。在鮮虞浩的印象裡,彷彿明天她還是阿誰愛笑會撒嬌的小丫頭,卻在一夜之間變得高不成攀,令人不由想要佩服在她的腳下,昂首稱臣。

“吾皇啊,您是神降的使者,是庇廕淇國的神女,草原之神會帶走您的靈魂。謝吾皇之不棄,謝天降神女以庇九黎——”

“朕,仍舊愛這片草原,仍舊愛淇國,但是,朕更愛朕的子民。或許這七國當中少了一個淇國,他們仍然能夠安居樂業;可倘若冇了他們,淇國的存在又另有甚麼意義?

鮮虞浩眼睜睜地看著她縱身一躍,彷彿撲進神的度量。玄色與硃色的衣袍在空中劃出一道殘破的弧,是絕望而熾烈的色采,也是鮮虞庥生射中最後一抹色彩。

“朕嘗隨祭司、族人聆聽神諭,偶得恩澤,神賜言‘淇國將亡’。朕年幼無知,告之於父兄,不信,罪之。朕惶恐於族人不得神諭,不再一如既往地信奉著草原之神,已被神所嫌棄。

淇國最後一座城的城門也被翻開了,但倒是從內裡主動翻開的,百姓們從內裡魚貫而出,替他們最後的帝皇清算屍體。地上的慘狀令人不忍直視,很多百姓都掩麵而泣。

鮮虞浩冇有正麵答覆她的話,反問道:“莫要說我,與敵邦交兵時,是誰不戰而降?是誰放下天子莊嚴,寧困居於敵國一個小小的帝姬府?你纔是阿誰叛變淇國、叛變神的罪人。”

“敢問我又何罪之有?”鮮虞浩毫不客氣地回道。

他這才恍然大悟,實在鮮虞庥一向是活得最明白的那小我。她一向曉得淇國將亡,但她愛她的子民,因而能夠毫不躊躇地捨棄皇位,簽降落書,隻為了兵不血刃,留百姓一條活路。可她畢竟稚嫩,不曉得該用甚麼樣的體例,因而挑選了最簡樸最直接的,卻忘了人道的貪婪。

這萬裡國土,於鮮虞庥而言,實在太重,又實在太輕。

此時遠在郯國邊疆的懷朱正提著一壺酒,坐在一個小山坡上看傍晚。鱗狀的雲朵飄滿天空,低垂得彷彿觸手可及,霞光將其暈染,深深淺淺彷彿經曆過一場宿醉,夢還未醒。

不是淇國歸降,不是她鮮虞庥歸降,而是身後那些百姓百姓,願表歸降。她折了帝王的傲骨,替他們歸降。

“朕又何嘗不想做個明君?又何嘗不想淇國成為一方霸主?但是朕做不到,做不到明知已是強弩之末還拉上彆人。

以是他當初又如何會信賴鮮虞庥是為了懷朱才歸降的呢?明顯是一個縫隙百出的來由,卻因為對方的樸拙,以及是以而衝昏的腦筋信賴了。從始至終,鮮虞庥的熱誠與酷愛都冇有竄改過,隻是工具向來不是寧懷帝姬或者哪一小我,而是淇國的萬千百姓。因為太愛,以是那一片赤子之心從未子虛,也那麼輕而易舉地,取信於統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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