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濫殺無辜,搏鬥百姓,令天下之人膽怯;你罔顧人倫,弑兄殺姊,令草原之神大怒。
“鮮虞浩,你若無罪,那個有罪?”
鮮虞浩眼睜睜地看著她縱身一躍,彷彿撲進神的度量。玄色與硃色的衣袍在空中劃出一道殘破的弧,是絕望而熾烈的色采,也是鮮虞庥生射中最後一抹色彩。
“朕繼位稱帝,卻無才以負家國,無德以對天下,朕有罪。
“鮮虞浩,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兄長。”鮮虞庥輕笑一聲,聲音不複剛纔那般冷硬,帶著多少她作為一個女子本來的荏弱,卻還是不容人置喙。
“吾皇啊,您是神降的使者,是庇廕淇國的神女,草原之神會帶走您的靈魂。謝吾皇之不棄,謝天降神女以庇九黎——”
“敢問我又何罪之有?”鮮虞浩毫不客氣地回道。
年青的祭司也跪下來,然後是城外的百姓、城內的百姓,紛繁叩首痛呼:“謝吾皇之不棄,謝天降神女以庇九黎——”
不是淇國歸降,不是她鮮虞庥歸降,而是身後那些百姓百姓,願表歸降。她折了帝王的傲骨,替他們歸降。
老祭司顫抖著身子,用非常虔誠的口氣念著祭辭,言畢,雙手交疊置於空中,以頭叩地,行九拜之禮,最後更是親吻大地,用淇國敬神的禮節祭奠鮮虞庥。
“鮮虞浩,你可知罪?”鮮虞庥著祭奠號衣,玄色廣袖上衣與硃色下裳上俱繡有章紋,持重莊嚴之命令其不怒自威。
或許從疇昔到現在,乃至將來,都不成能再有如許一名君主,願以本身柔滑的身軀擔起一片江山的重量,但總有一些人,會像鮮虞庥一樣,於汗青的洪波中百世流芳。
“淇國的氣運已儘,你們該比朕清楚,如此統治,淇國又如何再創光輝?朕無德無能,子嗣先人中亦無可堪重擔之人,讓位於賢又是否能竄改得了最後的成果?亦不過如此罷了。
有幾個身著祭司服的人從人群裡走出來,年青的跟著大哥的。當垂老邁矣的老祭司朝鮮虞庥跪倒時,人群中的抽泣聲終究才找到了發作點,刹時記念滿城。
“朕是亡國之君,卻不亡百姓;朕愧對於天下,卻無愧於心。”
聞言,鮮虞庥神采哀慟,聲音卻還是鏗鏘,跟著高城之上吹來的風飄到很遠的處所,因而全部皇城中及城牆下的人們,都聽到了這個帝王的絕唱。經過先人的一而再,再而三地複述和潤色,這段話被載入各種野史、彆史,厥後的人們以此來銘記這一次懷國收伏淇國的戰役,史稱“哀庥之戰”,亦是七國之亂中濃墨重彩的一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