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哥兒看到她驀地麵前一亮，小小的身板也挺了起來，道：“我來找你，你這兩天如何分歧我玩了？”

早晨的一頓飯吃的冇滋冇味地，張昭華看到院子裡灑落滿地的核桃桂圓，內心蠻不是滋味的。她俄然道：“會不會二哥真的冇有拿藍藍的東西——他如果然拿了，打他的時候必定第一反應就是跑啊。”

本來就難受，再一看張升那惡劣的模樣，王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，劈手就在張升額頭上打了一巴掌罵道：“不成器的東西！你莫不是當真要變成吳老三那樣的惡棍，整日偷雞摸狗要氣死俺才甘心！”

張昭華俄然想到一種能夠，她道：“你是不是把娘給藍藍織的布搶來賣了？”

“你還說——”王氏順手抄起石磨中間的撣子朝他掄去：“常日裡叫你學好，話都聽到狗肚子裡去了！要不是你惹是生非，俺何必平白在她馬孀婦麵前矮一頭！欺負人家絕戶的人，你咋恁大本領呢！”

張昭華衝到灶下一看，剛纔的秸稈燒得太短長，把鐵鍋一半竟然給燒出一層灰來，內裡的青菜也吃不了了，氣得王氏又是一陣罵。

鬆江的婦女善織布，這不是偶爾征象——因為五十年前鬆江出身的黃道婆從黎族那邊學來了先進的紡織技術，回了故鄉以後毫無儲存地傳授給了故村夫。以是鬆江棉紡織業生長至千餘家，所出的織物行銷遠近，這個處所很快成為天下的棉織業中間。

鍋底灰是百草霜，能治痢疾，以是不能華侈，王氏把這些結出的烏玄色粉末颳了下來，張昭華就拿著這些粉末去院子裡細細過篩，斷根掉雜質收進了小袋子裡。

張昭華現在非常思疑張升死性不改，又從藍藍那邊搶返來了棉布，用這兩匹上好的標布換了麵前這些山貨返來。

但是織布真的是一項極其累人的活計。王氏不眠不休織上一百天賦氣賺來一兩銀子，還不算本錢和勞力，頭髮都要熬白了不說，眼睛也昏花地不得了。

之前王氏因為張升欺負了馬孀婦家的藍藍，內心過意不去，特地在馬孀婦去鄰村幫廚的時候把藍藍接到家裡呆了幾天，又在走之前送給藍藍兩匹布，就算是賠償——

他一縮身子像個泥鰍一樣從張昭華胳肢窩裡竄遠了，徒留一個看傻了眼的端哥兒張大嘴巴看著她。

張昭華已經從芳芳那邊聽到她弟弟和一群孩子在溝水頭那邊玩耍，也就籌算直奔溝水頭而去了。冇想到剛從家走出冇三五步，就聽到鬧鬨哄聲響，昂首一看，竟然是一大群孩子要往這裡來了。

王氏還在山西地盤主家裡待字閨中的時候，正碰上天下各地的移民紛繁攘攘往山西遁藏兵災，她爹也就是張昭華的外祖父收攬了一批流民，男的做耕戶，女的收了兩三個，有兩個會做飯的，剩下一個是從鬆江流徙來的。

“他如果冇拿，那裡去換來那麼些的東西？”張昶往嘴裡扒拉了一大口粥，道：“就算是冇拿，算之前偷雞蛋換東西的賬也不平了他。”

“你拿甚麼換的核桃？”張昭華憤恚道：“家裡又有甚麼東西叫你給偷了出去？”

“俺冇有！”張升猝不及防被打得兩泡眼淚憋了出來，道：“俺冇有拿那死妮子的東西！”

王氏追了幾步冇追上，恰在這時候灶間傳來一陣狠惡的劈劈啪啪的聲音，王氏一聽這聲音就哎呀一聲，道：“爆鍋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