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把她扔下去吧。”
驚魂不決間,那些宮女嬤嬤們聽了令,猶以下餃子般跳入水中救人。
粗厚的手掌重重打了下去,陸昭隻覺右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。
孫慕芳已經嗆了很多的水,但仍含混不清地大喊著,湖中的寒氣讓她滿身使不上力,她驀地撞入陸昭冷酷而平平的目光中,一刹時如墮冰窖。
她重生回到了十五歲那年!
她現在就要她死!
她想找父皇抱怨,那日理萬機的帝王卻嫌她在承明殿外的哭訴擾了他批閱奏章的思路,命人將她趕回宮中。
她要人道命,就如同吃一樣東西、穿一件衣服那麼簡樸。
陸昭的眼睛裡應儘是陰沉的恨意,現在病篤之時,她為何……這般冷酷而沉著?
沸騰著的殺意儘情翻卷,陸昭凝眸看去——站在孫慕芳身後的那位,是七公主陸瑤。
陸昭驀地怔住了。
二人入水的頃刻間,薄冰儘數碎裂,岸上傳來恍惚不清的呼喊與尖叫,陸昭在砭骨的冰冷中吃力地伸開眼,見孫慕芳撲騰著向下沉去。
身材觸及岸邊的頃刻,一個膀大腰圓的女使抬腳蓄力,欲踹上她腰間。
她彷彿將這二人全都拖入了湖中,最後卻隻她一人被罰閉門思過,還是寧妃向天子討情,才被準予放了出來。
來不及收回一個話音,孫慕芳便被冰冷的水流淹冇。
陸昭在水底還緊緊抓著那人的腳踝,向更深處遊去。
“阿芳,如許是不是過分度了?她好歹是我五皇姐……”
滅亡的驚駭囊括滿身,孫慕芳隻覺身邊人如鬼怪,大驚之下往岸邊撲騰疇昔。
“現在是長熙多少年?”陸昭昂首孔殷問道,“……不對,莫非現在是鴻遠年間?”
孫慕芳瞳孔驟縮,還來不及說話,就忽地被陸昭踩住後背,下一刻隻覺渾身吃痛、往下一沉,陸昭竟借她的力向前蕩了疇昔!
那宮女會心,立頓時前揚手。
頭頂刺耳的聲音讓她深深凝眉,陸昭聽著“賞梅宴”三字,心中有一瞬的恍忽。
掙紮間,她卻見往湖中間遊來的奴婢們都一個一個沉了下去,此時已不見很多人的蹤跡。
而那幕後真凶卻隻淡淡看向水底,每當孫慕芳掙紮著浮起,她便一腳蹬上那人的頭頂。
回想垂垂湧上心頭,陸昭頭中傳來一陣陣刺痛。
陸昭看著身前兩人雲淡風輕的神采,任由四五個嬤嬤拖著本身向湖邊走去,卻微微勾起了唇角。
她身上更加有力,惶恐當中,俄然被身先人扯住了手臂。
賞梅宴、裴公子……
這一次,她們可彆想這麼等閒了事。
“問你話呢,五殿下聾了不成?”
昏黃當中,陸昭緩緩展開眼,從垂落的髮絲裂縫中,見了滿地潔白。
她清楚方纔喝下毒酒,毒發而亡,為何此時置身於皇宮中?那張熟諳的麵孔本該多年前就死於她對世家的撻伐,又如何能夠呈現在麵前?
陸昭身後,清寒湖一碧如玨,深冬的水麵結了滿層薄冰,即便是武功在身,落水以後也不必然有命生還。
直到她冒死活了下來,武功高強到足以一人對付那些寺人和嬤嬤們,才無人敢隨便驕易。
“救……”
正在當時,陸昭卻猛地向前一撲,緊緊攥住了孫慕芳的腳腕。
“救人!快救阿芳!”
孫慕芳非常神情隧道:“她本日敢在貴妃娘孃的宴席上搶您的風頭,來日說不定便要跟您搶裴公子了,您當真咽得下這口氣?”